段忘容现如今已经是制约义宁的一枚棋子,若是把她给气走了,陛下既能给子珩治罪,又可对义宁师出有名,所以他们两人越是不和,陛下越是开心。

可若是陛下知道他们其实早已相识,而且说不定两情相悦……

王淮心跳地极快,没敢继续想象下去。

他忽然驻足,抬眸看着自家女儿,正色道:“女儿,此事非同小可,你千万不要声张,尤其不能让陛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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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深,诡谲的阴云笼罩着檀京城,天兴帝坐在前行的轿撵上闭目养神。

这几日,他总会在午夜惊醒,好似做过冗长的噩梦,可醒来之后,唯一记得的便是天昭帝那日抚摸他发顶时的笑脸。

每当此时,他都会坚定一个信念:他有一个儿子便够了——他子祯,绝不能重蹈天昭帝的覆辙。

子满见他极为疲惫,小声说:“陛下近几日多梦,皇后娘娘那儿的安神香有助于睡眠。”

子祯微微睁开眼,想了一阵,问:“朕多久没去宁凤宫了?”

子满恭敬道:“回陛下的话,已经半个月没去了。”

子祯了然地点点头,“那今晚就在宁凤宫歇下吧。”

子满颔首:“是。”

天兴帝到达宁凤宫的时候已是戌正,他没让人通报,自己下了轿撵后缓步走了进去。

王皇后在镜前卸妆,没发现宁凤宫里里外外跪了一地,当她摘下发上最后的一枝步摇,忽然看到铜镜里多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她心弦猛地一颤,忙转回头去,子祯面带微笑,抬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

这一捏,便让雍容端庄的皇后变成了仪态万千的娇羞少女。

“陛下怎么也不派人通报声,臣妾都卸妆了,不美了。”

“谁说不美了?朕就想给你个惊喜。”子祯抱着她,“慎儿睡下了吗?”

“这个时间应是还在读。”王皇后说,“臣妾这便唤他来见陛下。”

“不必了。”子祯牵起她的手,“朕累了,只想跟你在一起。”

王皇后脸颊微烫,心跳快得不像话,就这么被他像牵小猫似的牵到了床前,推倒在**。

侍女放下床帐,退了出去。

夜里王皇后枕着子祯的肩,借助透过帐纱的微光细细地打量他刀削硬朗的侧脸,心疼地轻声呢喃:“陛下又瘦了。”

子祯阖着眼,“前朝政务繁杂,朕正值壮年,竟感力不从心。”

王皇后怕吵到他,讲话都不敢大声:“父亲也帮不到陛下么?”

“岳丈毕竟年纪大了,萧枕安比起岳丈又差得甚远,大凉没有能接替岳丈的将帅,岳丈就是朕的枪呐。”子祯声音也颇为温柔,“朕只能趁着岳丈宝刀未老勤兵南下,却一直碍于师出无名,昨夜那义宁长公主美如冠玉,与传闻不相符,朕在想,若是一口咬定她是假的,便可向义宁发起进攻,只是可惜,这样便失去了掣肘小皇叔的机会。”说到这里,子祯无奈地叹了口气,“小皇叔就是权力这潭深水里最聪明的鱼,他能轻而易举地搅浑池子里的水,朕却始终没有能引他上钩的饵。”

王皇后听他说着,心里辗转。

王淮叮嘱过她不能将义宁长公主与魏王早就相识的事告诉陛下,可如今陛下被蒙在鼓里,她身为他的发妻,又岂能忍心看着他被那两人耍得团团转?

陛下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天若塌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她感受着子祯的体温,沉思良久,终于下了决心。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