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爽快答应:“可以。”

两人交换棋盒,继续展开博弈。

当归先在四、八路上下一个试探性的应手,这不是正招,在荒庙中曾被隐形人破解过。对付林明君已足够,没必要上更厉害的招数。

然而,赭衣老者决定要介入,他指示道:“五九。”

林明君遵令而行,在五、九路尖冲。当归稍有惊讶,这家伙的计算好快。

双方你来我往,连下二十余手。林明君的走法与荒庙中的隐形人一模一样,次序精妙,手筋频发,计算惊人的周密,当归无任何机会地败下阵来。

“承让,呵呵。何公子莫急,再多想想,其实你这几步棋已不算差。”林明君刚赢下第一次,就忍不住开始嚣张。

当归心中有数,棋绝不是这家伙想出来的,他没那个能耐。

泾水荒庙之夜后,他常常重摆那局棋,既研究里面隐藏的“天鹅”道术,也研究棋本身的着法。越研究,越觉出棋局之深奥,隐形人之厉害。棋中有许多杀着和埋伏,需反复琢磨,才能发现。隐身人的棋力,与师父吴有虚差相仿佛。

此刻,林明君在短短时间内,就走出那晚隐身人的招数,他要是有这本事早成天下知名的国手了。一定有人在指挥,用虚空传音的法术。指挥者与偷袭者是同一人,赭衣老者。既具备顶尖水平的棋艺,又能施展出接近于无色无相的道法,这样的人全天下只有一个。

当归年少气盛,当强者矗立在面前时,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满腔热血,忍不住要挺身挑战。他笑一笑,抬头看着对面的林明君,淡然说道:“换人行不行,我想与真正的对手下。”

林明君一怔,心虚地叫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明白,另外一个人也明白。”

林明君心知暴露,不自觉地瞟向赭衣老者。老者的身份在修道界响当当,对手挑明了求战,便不能再退缩。他微微点头,林明君会意,起身介绍道:“这位老先生是我的朋友,棋艺远胜于我,公主,可否让他代我出战?”

李悦嘉凝视老者,颔首道:“解残局但求一乐,谁下都一样。”

赭衣老者转过头,向亭中望来,与当归对上眼。一刹那间,无形的威势笼罩住全场,亭子内外仿佛陷入了凝滞。

老者与少年四目相对,视线中杀气碰撞,如刀剑相交。

四周旁观的人都感到呼吸紧促,心跳如鼓,一阵阵头晕目眩。

赭衣老者慢慢地走进亭子,坐下,收回暗发的能量脉冲波。所有人身上一轻,如释重负。林明君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立在老者的旁边。

当归已汗透重衣,面上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请问老先生高姓?”

“手谈会友,不必问姓名。”

“您选黑还是选白?”

“白。”

“好,请。”

两人未曾交手,言语间先带上了剑拔弩张的冰冷气息。当归深知面对的是一位多么厉害的高手,注视棋盘良久,在右下角郑重地投下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