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子珩心弦猛地一颤,霎时间红了眼眶,他喉头发涩,声音带着些沙哑:“老师……知道了?”

师长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子珩的眼神里责备与爱怜并存,反问:“你就是老师的命,你身上发生的什么老师不知道?”

子珩整颗心都没进了愧疚的深海里。

师长夷这般全心全意地对他,可他呢?

他分明对这位多次救他于水深火热的恩师起了疑!适才分明还意图试探他!

子珩登时丢盔弃甲,哽咽着说:“徒儿知错知悔,再也不会冥顽不灵,自暴自弃。”

师长夷似是心疼地紧,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肩,满目关切:“好孩子,珩儿一直都是老师的好孩子。你南溟一行,可有寻得解药?”

子珩摇头。

师长夷面色凝重,在屋里子来回踱步,“那南溟一行,除了见到你娘以外,可还有什么收获?”

子珩沉下声音,“南溟一行,徒儿害死了无辜的人。老师为徒儿独创的两仪夺魄针,是为了让徒儿在危及之时保命,徒儿却用它杀死了真心待徒儿的兄弟!”

师长夷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目光倏然柔软下来。

“徒儿是天煞孤星。”子珩攥起依旧火辣辣的手掌,“凡是跟徒儿走得近些的,都会死于非命。老师不能对徒儿这么……”

“住嘴。”师长夷温和地打断,没让他把那个“好”字说出口。

子珩抿紧嘴唇,心里抽痛。

师长夷轻叹一声,“吃一堑,长一智,你体内有本命守宫压制,想必那个意图控制你的人也绝不会轻易得逞。至于武痴,你不得已夺他性命也是为了保全别人,不必太过自责。”

子珩衔悲茹恨:“若不是遭人算计,噬心前辈绝不会死,我此番回京为的便是找出幕后黑手替他报仇,这是徒儿临死之前的唯一心愿!”

师长夷立刻问:“若那人是当今圣上,你也要替他报仇?”

子珩毫不迟疑:“若当真是他,徒儿自不会手下留情。”

师长夷哭笑不得:“他要动你的吴顷,你一退再退,甚至交出了兵权,轮到武痴怎么就不顾全大局了?”

子珩说:“吴顷即便调离铁骑营,尚且还未危及性命,一切就还有转机,可噬心前辈已经没了!是被徒儿亲手杀死的!”

师长夷说:“圣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这大凉的江山又该何去何从?”

子珩不假思索道:“有海阁老和老师在,大凉江山自是会屹立不倒。”

“子珩!”他淋雨那一日还不是这般讲的,师长夷心知他这是负气之言,蓦地抬高嗓音,指着他的鼻尖,恨铁不成钢地叱道:“你!你是真糊涂还是跟臣这装糊涂?!”

子珩从小到大从未见师长夷如此动怒过,一时间茫然无措地怔着,许久也没能说出话来。

当然这话他也不想接。

“罢了。”师长夷何尝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五年前他不想称帝,五年后的今天他离着死亡更近了一步,自然更没有称帝的理由,这些师长夷都懂,他闭了闭眼,而后摆摆手,挪步向门外走去,“常威,送王爷回监军处。”

常威颔首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