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月行却与人相随（4）

法雨和尚此言一出，另外几位大德也是连连点头，又是听莲华和尚说道：“此番浩劫之中，道门诸位道友首当其冲，也是化解劫数的关键。我等前来此间，就是为着相助诸位道友，守住道门要紧之处，便是守住了整个天下的命脉所在。”

一众道门高人闻言，都是纷纷暗叹，心道这些佛门高僧大德，心怀慈悲之处果然是真实不虚，能够如此选择，足见了一众和尚相帮的心意之真诚。倒也是因为望舒成功开辟虚无梦境，使得他在几位大德心中的地位又有了极大的提高，有望舒在道门之中，一众大德都不说是帮助外人，只当渡人渡己，也就是了。

佛道两家的修行，因着所传法门和道统的区别，始终是有着极大的不同。佛门因为有接引道人开辟古西天极乐世界在先，诸多佛陀菩萨，便也都继承了这等圣人手段，开辟出来的道场，却是与道门的福地洞天有些不同，并非是得自于天地赋予，原本倒也不是上主的第一目标，自是无碍。

况且几处佛门道场所在，更是受到诸神诸佛庇佑，与道门前辈仙人留下道统就再也不管不同，佛门的一众佛陀菩萨都是真实不虚地，以相力守护着自己的道场。虽说是末法浩劫将至，天地之间的限制也是越来越强，无论是道门的周天正神，还是佛门的佛陀菩萨，都很难在人世间降临自己的力量，甚至是自身难保，可一旦道场受到侵犯，这些神佛还是有力量做出反击的。

如果说洞天福地是天地世界赋予的分疆裂土大权，那么神佛道场就是祂们自家的后院所在，所谓“道场”，本身就是神佛们传道修行的所在，本质上就与祂们贴近，所受的限制自然是会小一些。

对于此，道门的一众高人其实十分了解，却是那昆仑山洞天所在，于道门是玉虚宫遗迹开辟出来的洞天，于古神却是西王母所在的道场，不仅受到道门一方的守护，也受到西王母的照拂，这才是五位昆仑祖师能够离开昆仑山洞天的缘故，却是那昆仑山洞天，本身也是一处古神道场所在。

因着此，中原佛门的五处佛陀菩萨道场都是不需要留凡俗修行者守护，至于说吐蕃的冈仁波齐山，更是三教圣地，坚固非凡，无可侵犯的所在，自是平安。而事实上，上主也没有必要去冒犯一众神佛的道场所在，却是那其中根本就没有混沌虚空，也不可能将其收回天地世界，只有人间道统断绝，神佛不再受到香火信仰的时候，这些道场才会自然而然地消失融入天地之中，却不是他现在所能触动的。

吕道长和灵均老道，眼见得事情紧急，又是终南山这边，有望舒、张老道和几位佛门大德坐镇，便也向昆仑祖师先学了因果法门，随即动身赶往各处，换得一众道门高人前来此间，加入望舒的虚无梦境之中。七位高人一齐行动，其中就算是稍弱些的灵均老道也有依仗，不惧上主，倒是一时间传道的速度快起来不少，诸多福地洞天的掌教纷纷从虚空通道之中，朝着终南山洞天而来。

而发生了之前那样的事情，一众高人自然也是不能淡定，每每带着焦急神色出现，总是好好生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细节如何。在听闻得又有二十余处福地洞天沦陷之时，诸位高人都是表现出了惊讶和不安，却是不曾像先前的五岳掌教那般从容淡定，都是着急赶回自家福地洞天所在，便也没有多作逗留，省了望舒不少口舌。

始终是现在这等情况，能够同时降临终南山的各方掌教最多也就七位，望舒要是一一对他们说上一遍，只怕同样的事情要说十余遍不止；又是因着灵均老道和吕道长传道速度，与五位昆仑掌教多少有些不同，其实一众高人，乃是陆陆续续赶赴此间，更是增加了解释事情的难度。

左右众人都加入虚无梦境之后，自然能够齐聚一堂，同一件事说上一遍就好，既有效率，也能互相讨论，却是要比在这里浪费时间要好得多。毕竟现在，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东西了。

虽然是有吕道长和灵均老道帮忙，这一次换各方掌教前来终南山加入虚无梦境之事还是花费了整整三天的功夫，毕竟中原道门的福地洞天众多，一处处跑也是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唯一有一点好处，就是在之前那一次重大的损失之后，上主一方倒也再没有其余针对福地洞天的举动，沉寂了好长一段日子，这三日之内倒也没有造成道门更多的损失，可以说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其实这也是应了望舒的推断，上主攻下一部分福地洞天之后，总是要花费不少时间，才能将其连混沌虚空的根基都湮灭，彻底消弭，倒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三日之后，五位昆仑祖师，连着吕道长和灵均老道都是带着满脸疲惫神色，先后回转了终南山中，却是就在不久之前，最后一处福地洞天的掌教也来到了终南山所在，留下了神魂印记，加入了虚无梦境之中。这一次的事情，虽是中间除了巨大变故，叫道门有了惨重的损失，倒也因此而加快了进度，提前将事情弄完，全了望舒的心思，也算是殊为难得。

看着五位昆仑祖师，断断三日光景，就比之前衰老了数倍，似乎是这三日时间，对他们来说就是弹指百年一般，一时间几位祖师，都是老朽得与当年做死关修太阴炼形之法的陈老道颇有相似之处，又是衰朽，又是疲惫，叫望舒看在眼里，心中也是着实感动。

五位祖师的寿元，其实已经超越了凡俗世界的天地法理，完全是靠着玉虚宫遗迹的圣人法理保持自身不死，一旦暴露在天地法理之中，他们的寿元就会被极速损耗，却是在望舒现在看来，五位祖师所能支撑的时间，着实算不得太久，就算是有诸多灵丹妙药入口，只怕也就是一二十年的剩余。

对于此，一众高人心中都是有数，却是谁也不曾再将其提起，乃是做出这等牺牲，原本就是五位昆仑祖师自己的决定，他们当年驻守昆仑山玉虚宫遗迹，其实也就是为了这一日的到来。如今浩劫掀起，福地洞天接连陷落，五位祖师舍弃自身不顾，自是赢得了众人无比的尊重和敬仰。

稍稍坐着，缓了缓精神，吕道长也是一时开口道：“这天地之间的法理，似乎是越来越收紧而严苛了，早些时候，我等打通两处福地洞天之间的虚空也不算太难；近日以来，却是这虚空愈发稳固，纵是以我们的修为，连续三日下来，都有些吃不消了。”

望舒晓得吕道长不是怕累抱怨，而是实际情况的确就是如此。在之前的一十七处福地洞天彻底崩溃消弭之后，原本属于福地洞天的混沌虚空重归天地世界之间，相当于是圆满了天地世界的本质，给天地世界进了一记大补之药，自是会导致法理愈发坚固，虚空愈发稳定，限制越来越大。

昆仑祖师修为通天，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天界之中，此时都是个个疲惫，又是面露担忧神色，其中一人开口道：“按照这样的状况下去，只怕新陷落那二十六处福地洞天重归天地之后，这一方天地的法理还会愈发坚固许多。只怕数月之后，虚空的稳固程度，就要远远超出我们的之前的预料，祖师一下的弟子，只怕是连虚空挪移都不能了。”

众人纷纷点头，又是露出担忧神色，却是不仅仅是虚空法门，随着天地法理本身的加固和严苛，一切超凡法门都会受到极大的约束和影响，甚至修士们的寿元，只怕都会再度缩减，再不能坚持到一千三百年上的程度，由此引发的诸多问题，却是影响十分深远的。

而修士们神通手段受到限制，上主却是能够从福地洞天的崩溃之中得到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天地世界赋予他越来越多的特权，却是此消彼长，道门一方愈发落了下风，在这末法浩劫之中，机会愈发变得渺茫了。

几位佛门大德，在这段时间里都是驻留在终南山洞天之中，几日不曾合眼，昼夜都在诵念经真言，凭借他们的高深佛法，沟通终南山洞天与古西天极乐世界之间的联系，逐渐地靠着佛法力量加持此间，保证终南山洞天这最重要之处不至于陷落。

见得几位道门高人回转，又是听他们说了会话，法雨和尚一时也是开口道：“诸位高人，既然接引虚无梦境之事，如今已经功德圆满。我等便还是尽快进入其中，彼此间有个商量的好。老衲见诸位道长，都是疲惫非常，这进入虚无梦境，倒还能够保养精神，乃是一举两得之事，最是妥当不过的。”

众人闻言，一时纷纷点头，倒也晓得这虚无梦境虽然是望舒开辟，可本质上的手段与接引道人的法门一般无二；接引道人，便是和尚们随时挂在嘴上的“阿弥陀佛”，故而这虚无梦境之中的诸多神妙好处，高僧大德们多少还是能够推断一些。

而望舒在这几日间，也几次进入虚无梦境之中，了解了不少这一片梦境的妙用，问得法雨和尚开口，便也连连点头，一时暗运法门在心，便见半悬空中那一尊琉璃神像自然生出感应，微微震颤之间，虚无梦境就像众人开放。

法门运转之下，望舒只觉得眼前一黑，再能视物之时，便是见得周遭一片柔和皎洁的月华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