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护驾之争

眼看秋季接近尾声，按惯例皇上就该西山狩猎了。

西山狩猎，是皇室每年的惯例，从汉高祖皇帝一直沿袭下来。狩猎有两个目的，第一就是让皇室宗族保持善战的本性，即使是太平盛世，也得强身健体；第二，皇帝常年深居皇宫，日理万机，正好利用狩猎的时间，休闲娱乐一下。

每年深秋，历代皇帝都会带着一众侍从来到西山，射杀猎物，练刀练枪练箭术，适当休闲，找找乐子，调整一下心情。

只是汉平帝年幼体弱，不擅骑马游玩，所以登基两年多了也没有到西山围场去玩乐过一趟。

这天，大司马王莽突然来了兴致，召集武百官，奏请皇帝该出去走走，活动活动一下他的小身板，感受一下汉室的大好河山。

“好啊，是该去西山转转了。”

小皇帝有点兴奋。

毕竟他才是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虽说当下是太皇太后和大司马主政，小皇帝只是一个傀儡，但是玉玺在他的手上，很多国法令还得由他以皇帝的名义签发。

所以他也是很累的。

小皇帝一松口，王莽顿时大喜，当着武百官的面，也毫不忌讳就自作主张：“启禀吾皇，此次西山狩猎，虽说就在京城近郊，保卫事务还容不得半点闪失，老臣这就去安排警卫工作。”

朝堂上就有一些老臣窃窃私语了：这个大司马，也太事无巨细了啊。

王莽权倾朝野，加上治国理政很有方法，当今天下也算是国泰民安，因此在朝中威望，被奉为“安汉公”，位居四辅之首，三公至尊。

不过他弄权的伎俩还是引起了很多老臣的不满，其中就包括大司徒归掾。

归掾身为大司徒将军，兵权在握，三十万大军听命麾下，自然不把王莽放在眼里。

哀帝驾崩后，王莽就一直代理朝政，很多主张归掾都不是太赞同，却又碍于太皇太后的面子敢怒不敢言。现在连皇帝西山狩猎王莽都要插手，自然就惹怒了这位老帅。

卫夫篱也不爽，但是他姓氏特殊，职位不如人家大司徒，所以不敢明着和王莽叫板。

归掾也意识到，倘若这个时候自己屁都不放一个，自己站立的这个位置，就显得多余了。

于是上前一步，对小皇帝拱手道：“老臣认为，我大汉朝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皇上不就是在西山转一圈嘛，会有什么危险呢？再说了，就算一些刁民想要趁机拦驾请愿什么的，不是还有我大司徒嘛？！当然了，我大司徒大将军只负责征战沙场，皇室内卫的事情，有卫尉大人在，我们也就大可放心！”

这话，顺理成章就引出了卫夫篱。

没错！皇室内卫的事务，的确是由卫尉负责。王莽的手是伸得太长了，

归掾就是一个直人，随即掉头对王莽说：“大司马日理万机操持国事，安全警卫方面的事情，就不劳大司马费心了。”

按理说，权倾朝野的王莽应该不和大司徒计较才对，凭着他的身份，应该是不怒自威。可惜了，现在的王莽不可一世，全前天下除了太皇太后，他根本就不把谁放在眼里。

当年那为了上位，“仁义”的事情他做太多，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现在他要改变战略：顺我者昌！

于是，当场就和归掾怼上了：“国泰民安？大司徒估计年纪大了，人不聪目不明了，听说前一阵，阳陵还出现了叛民作乱，和一帮山贼发生了火拼，大司徒对此居然无所耳闻？”

站在九五至尊殿上的卫子陌，腰佩金刀，威风凛凛。一听王莽如此一说，手腕不禁本能地抖动了一下。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举一动都得听从皇帝的指令。俨然就是一个机器人，开关掌握在皇帝的手里。否则，怎么能成为殿前带刀侍卫，皇帝的亲信呢？

于是卫子陌一动不动地站好，侧耳聆听着殿下的语言交锋。

“叛民和山贼火拼？大司马可曾知道，要不是……”

归掾原本就是一个粗人，一听大司马的口气是在嘲弄自己，差点就把阳陵平叛的事情抖了出来。

“哎哎哎……”

卫夫篱急忙上来打圆场，他是担心归掾这个莽夫口无遮拦，情急之下捅出篓子。

“大司马大人所言极是，阳陵前一阵的确出现了叛民和山贼火拼的事情，微臣也有所耳闻。不过大司徒说的也是道理，我大汉皇室威慑天下，几只小蚂蚁就想撼动我大汉江山，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两拨草民小打小闹一番就此平息，不足为患。但是话又说回来，皇上此番西山围猎，安全事务的确不能有半点疏忽。这些事情，还是交给羽林军吧……”

小皇帝趁机打着哈哈：“众位卿多虑了，不就是出去游玩一番吗，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卫爱卿所言极是，朕这次西山围猎，安全事务就由羽林军负责。”

大司徒赶紧称诺退下。

就这样，保护皇上狩猎安全的重担，就落在了卫尉大人身上，自然就落在了卫子陌的肩上。

其实，保护皇帝原本就是他这个贴身侍卫的职责，不管是大司马负责还是大司徒负责，他卫子陌都会一直在皇上身边。

卫夫篱的提议得到了小皇帝的批准，王莽心里极为不爽。

虽然皇上坐在九五至尊的龙椅上，但是这几年来，国家大事其实都是他大司马一人说了算。就算有时候太皇太后也会垂帘听政，最终拿主意的还是王莽。

不管怎么说，大司徒和卫夫篱的一唱一和，已经让王莽下不了台了。

“原来卫尉大人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和皇上套一下近乎？”

王莽的确也太猖狂了，皇上要和谁套近乎，难道还得经过你这个大司马批准嘛？

卫夫篱笑了笑，斜着眼睛瞟了王莽一下，微笑着对其他朝臣说：“我们做臣子的，自然以效忠皇上为己任，和皇上近乎，每个臣子都是必须做的，大司马怎么用了一个套字？我们不和皇上近乎，难道要和皇上……疏远才对？”

卫夫篱果然是块不怕死的老姜，顿时将王莽噎住了。

“你……”

王莽号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能容忍一个官阶低于自己的卫尉如此羞辱。

他很是后悔，当初为何没把卫氏一族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