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望舒语气焦急,昆仑祖师倒是微微笑了笑,道:“你放心。我等虽是不曾受过那位大能者的攻击,只不过是从着之前你们的描述之中,窥见了些许他的手段,进而摸索出一套法门来,或许从你看来,不甚稳妥。然而这等法门,本身不是我等自行创出,而是隐藏在你们当年带回来的宙光法门之内,是为混元大罗圣人算计,自是算无遗策,能够抵挡那为大能者的手段。”

望舒闻言,一时也是松了口气,却是五位昆仑祖师,在昆仑山洞天闭关多年,钻研宙光法门,从中领悟出一套手段来,先前便传道门内部,教给一众弟子修行,用来抵挡上主的因果法门,却是这法门虽然玄妙,始终不曾经过检验,能不能在上主面前生效,还是未知之数。

望舒本身在宙光法门之上,有着“古人不见今时月,明月曾经照古人”的特异之处,月御权柄之中,本身就有着十分完善而强大的宙光之力,又是他在人间作为凡人生活之时,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证得无穷宙光之中的绝对唯一,故而其本身的宙光法门修为,已经不弱于任何一名凡俗间的修士,以他的因果宙光手段,自能抵挡上主的攻袭,却是不曾修行了这等法门在身,也不知道其威力如何。

原本在望舒的判断中,那上主一眼就能灭杀祖师高人的大能手段,应该就是宙光法门之中牵涉因果的那一部分在起作用,凭借着他所掌握的那种特权权柄,能够从过去未来,无穷宙光之中,攻袭自己的敌人,叫他们从因果存在本身上,彻底灰飞烟灭,只要一招得手,就是大罗金仙也要陨落当场。

除却一众先天古神之外,其余一切众生的存在,都是要经历一个生老病死。凡人的一生,从呱呱坠地的婴儿开始,历经天真童年,活泼少年,锐意成年,稳重中年而迈入垂垂老年,一生之中的每一个时候,人类的心智和力量都不尽相同,就是已经修成大道,寿延千年的一众道门高人们,也有婴幼儿时期的无助与软弱。

上主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凭借自己在宙光因果之上的特异之处,当面相见,所攻伐的却是过去未来不同时间节点上的敌人,任凭对方现在是何等强大的存在,只要将其在过去弱小时候就直接抹杀,此时此刻所存在的敌人,自然就会因着因果断绝而凭空消失,灰飞烟灭,难以抵挡上主的攻势。

基于这等设想,一众道门高人,其实从当年李唐安史之乱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宙光法门的重要性,一味广泛传播,悉心指导弟子修行,使得近几百年来的道门内部,宙光法门的地位已经不低于虚空法门。然而时光一物,始终虚无缥缈,一众弟子修行宙光法门,困难众多,故而五位昆仑祖师,从宙光法门之中凝练出护身之法传授。

只是这一次,望舒亲身体验了上主的攻杀手段,晓得这手段中除了过去未来,无穷宙光之中的攻伐之外,尚有针对当前自身,千年时光的冲刷磨灭,却是修士们避得过因果,能够在时光长河之中稳固自身,也避不过寿元大限,千年宙光冲刷之下,就是五位昆仑祖师只怕都难以抵挡。想到此节,自是要叫望舒心中担忧,难免多问一句,就算是得罪昆仑祖师,也是在所不惜的。

不过五位昆仑祖师,始终不是泛泛人物,虽是不晓得上主手段的跟脚,却是把握到了混元大罗圣人在宙光法门之中隐藏的算计,所拿出来的这一套法门,本身就足以彻底抵挡上主的这一招手段,却是无需理解其中道理,无需晓得真实情况,只要按照圣人们的算计传授这等法门,一众道门修士自然能够在上主的这一手之下保住自身,不至于莫名其妙吃亏。

一位昆仑祖师见望舒始终还是疑惑,便也开口解释道:“这护身法门的道理,其实有些相似与你当年证得绝对唯一的场景,却是运转法门之时,修士本身就能够暂时从时光长河之中脱离出来,无论是因果还是寿元,都是受限于时光长河的冲刷,从中脱离之后,自然不受到那位大能者的手段影响。只是时光长河,乃是一切万物存在的根基,短暂脱离尚可,却不能彻底脱出,故而这手段也只能护身之用,对于证道本身,并没有什么帮助。”

望舒一时闻言,便是恍然大悟,总算是晓得了这等护身法门的道理,着实也是感慨圣人们的心思之巧妙,却是能够创造出这样一道法门来,帮助众人抵御上主的因果手段。而这一法门,隐藏在宙光法门之中,望舒自己都不曾发觉领悟,也的确是五位昆仑祖师道理高深,手段通玄,能够将其凝练出来,传播出去,乃是其道行的表现,最是真实不虚。

对于望舒自身来说,他原是先天古神,秉承月御权柄而生,从降生的那一刻,便拥有古神之力,月御权柄,无论在时光长河之中的那一处,都不存在弱点,自是不怕上主的手段攻伐;况且他证得无穷宙光之中的绝对唯一,任何一个时间节点上的自身都是处于最强的巅峰状态,没有弱小之时,上主在过去未来对他的攻击,本身不能起到什么左右,加上古神寿与天齐,时光冲刷对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只靠望舒一人,始终不能彻底了断这一次的末法劫数,就像修士不能干涉凡俗人道运转一般,望舒他们这样的古神,其实也不能主导人间修士的一切举动。他们师兄妹三人存在人间,只不过是为了平衡上主本身存在所带来了力量差距,挡住上主之后,浩劫本身却是不会因此消弭。故而一众凡俗修士的修为和能力,乃是这一次末法浩劫之中的关键所在,自是不能有损,叫望舒十分重视。

明白了护身法门的道理,知道众人不会受到上主的手段影响,望舒的心中多少也是安定了许多,一时有时听得灵均老道开口道:“那上主自称是天地化身,你们与他相见之下,却是感觉如何?”

望舒闻言一愣,这才想起此番自己与上主对上,体验上主的手段是小,更要紧的,还是上主试图劝说自己之时,所透露出来的些许隐秘之事。闻得灵均老道相询,望舒便也说道:“弟子始终不相信那上主是天地世界的化身,觉得他只怕也是受到了天地世界的蛊惑,误以为自身就是世界罢了。世界孕育众生,就算是因着人道统天而生出私念,也不会这般极端地厌恶众生,要行破灭之事,这中间一定还有什么隐秘,我等不甚知晓。却是不能被上主三言两语,动摇了心智!”

望舒的这一番话,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是没底,却是那上主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手段,其实已经是超过了寻常被蛊惑大能者所能拥有的程度,又是当年那九幽道教宗,本身也是受到法理驱使而前往女娲陵阻拦望舒等人,就不见他使出了上主那般恐怖的手段,其本身的思维和意志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回想起上主形象,望舒着实觉得他似乎真有些天道无情的意思,对他的话语,实际上是信了几分的。

只是这等想法,望舒断不敢在一众道门高人的面前说出。道门一众修士,本身就是修行天道,贴近天心的,若是告诉他们,他们如今所面对的敌人,就是他们所敬仰的天地世界本身,要他们以天地养育的子女之身,去行那杀父弑母的大恶之事,只怕有些高人心中还是会觉得有些坎坷,难以迈过,甚至道心动摇,引发不必要的危险。

然而在场众人,能有如今这般修为,谁也不是愚钝之辈,却是听得张老道咳了两声,被灵均老道从旁扶着走朝望舒两步,开口道:“你这意思,已经是为我等考虑周详,只是这等要紧之事,还得说得分明才是。那大能者浩渺神通,无量手段,原不是人道修行者所能企及;就是要说他原是人道修士,也要叫我等知道他一个名姓才妥。唉……”

张老道始终是在场众人之中,寿命只比几位昆仑祖师稍有不如的存在,又是坐过死关,参悟过生死玄机的。常言道“五十而知天命”,张老道这等存在,已经是知了不晓得多少次天命的人物了,却是能够从望舒的话语之中,听出他心底的动摇和犹豫,转念一想便也晓得了他对上主话语的真实感受,一时出言,犹自哀叹,倒是没有生出退缩的心意来。

望舒见张老道这几个月来,愈发衰朽老迈,晓得这是因着最近事情太多,张老道闭关延寿经常被打断,又是天地世界之间,法理愈发森严,以他三百年前就坐了太阴炼形死关的寿元,撑到今时今日已经是着实难得,表现得老朽些倒也不算太过奇怪。

只是张老道这一番话,说中了望舒的真实心思,叫他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是好,又听昆仑祖师开口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原是道德天尊传下的不二真言。那位大能者自称是天地化身,又看他对望舒等先天古神的优厚态度,多少就可见一斑。然而就算他真与天地世界,有着层层关联,始终也不是世界本身,也不可能是世界本身。依老道看,那大能者许是天地世界,排斥人道意念之后,形成了一尊怪胎妖物,有大能,而无道理。”

昆仑祖师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是愣了一愣,随即转念一想,便晓得祖师所言真切,似乎蕴藏着莫大的奥妙和道理。人道统天之后,周天三百六十五位正神都被人道之神取代,人心意念融入天道之中,却是这些正神本身,也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之境,其情绪引动天道感应,使得天道生出私心,这私心又化身上主,一方面维持了大道无私,一方面也借此引动劫数,缓解世界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