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A市已经骄阳似火,周子莫站在恒天精密总经理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发呆。姜曼敲门没人应答,索性自作主张地开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男子长身玉立,身着黑色衬衣西裤,双手抱胸沉默如斯,几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可以蜕变得不见一丝男孩气息。

但是一想到他这几个月超负荷工作,从公司底层一路晋升到如今的位置,原因只是为了忘却一个叫裴云岂的女人,她居然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同情。

几个月前他从L市分部私自离职,公司上下不少人在背地里看于正洁的笑话,于正洁比起伤心,更多的是失望,到底还是她看错人了。

就在她决定放弃周子莫时,没人能想到他居然又回来了,而且是放下尊严苦苦哀求,希望于正洁能再给他次机会,于正洁看他真的有悔改之意,便决定让他从底层做起,至于原来的职位,就看他有没有本事拿了。

竟没想到,周子莫在短短的时间里给公司带来了空前绝后的成绩,所以几天前于总经理身体抱恙,将职位传给周子莫时,众人无不心服口服。

回想起这短短几个月的经历,姜曼还是有些恍惚,周子莫虽然一门心思地扑在工作上,但是她感觉的到,他在尝试接受自己。

陪他加班,他会主动送自己回家,换季感冒,他会提醒自己按时吃药.....她知道,在这段感情里自己爱得卑微,他的一点点回馈都能把她攻城略地,但是她愿意,她甘之如饴。

此刻,他还在想那个女人吗?

“周总,有些件需要你签字过目”

一句话将周子莫唤回现实,他发了半天的呆,等醒过来时竟不知道刚刚在想什么。

“嗯,先放下吧”。说完竟又开始发呆,回忆刚才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直到姜曼的声音再次传来,他才发现姜曼还没离开。

“周总,要不....晚上一起吃饭?”

周子莫回身看了看姜曼,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是在想裴云岂。明明刻意的不去想,但她却像无孔不入的空气,在他稍不注意时便袭卷而来。

看着姜曼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太没人性,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过的人不人鬼不鬼,连累身边的人连气都不敢喘。

“嗯,地点你定就好”

温凉的声音,让姜曼太过意外,竟差点喜极而泣。

周子莫看着一向镇静的姜助理居然也有手足无措的一面,突然微微笑了起来。看到这个笑容,姜曼本来要抑制住的泪珠竟不经意地滚了出来。

此时周子莫电话响起,姜曼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便打了招呼先出去了。

是高强的电话,周子莫接起:“嗯,怎么了?”

不同于周子莫的低语,高强的声音如雷贯耳:“莫子,你听说没?温俭要结婚了!”

周子莫的身形一顿,反应过来后又暗自懊悔,几个月前重回恒天精密的确是有点要跟温俭较量的意思,但是不知不觉中把裴云岂这个人变淡,那种执念也变淡了,怎么现在听到他们要结婚,还是很在意吗?

语气变得有些冷:“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就要挂电话,不料高强的下句话将他当场震住:

“新娘不是云岂,我问过了,他跟云岂从来就没好过,云岂当初是骗你的!”

“喂,莫子?莫子??周子莫你说句话呀!”

这次周子莫电话挂得干脆,三步并作两步,向外奔去。

前往温俭所在公司的路上,周子莫打了张院长的电话,从他跟裴云岂分手后,便再没跟张院长联系过,要想去科研院找裴云岂,得需要经过张院长的帮忙。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来了,说话的是个女声,听着像是张院长的夫人。

“您好,我想找张院长请问方便吗?”

对方似乎有一瞬的静默,然后问“你是哪位?你找张院长有什么事?”

“阿姨,我是小周,之前我们在医院见过的,我想问问院长云岂现在在什么地方,怎么才能找着她”

周子莫的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四周的鸣笛声不绝于耳,所以周子莫没有注意到院长夫人的异样,直到她将事情说出来,声音哽咽。

“小周啊,院长他....他一个月前....就走了”

“滴-------”绿灯亮了,车后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还有从右侧传过来的司机师傅的漫骂声,周子莫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

张院长的住处,是俭朴的三居室,屋里的陈设简单,但却还是有着香雅宛的气息,客厅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的青箩和满墙的字画,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周子莫虽然之前没来过,但是能感觉到一切还是院长在时候的样子。

院长夫人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给周子莫倒好了茶。

“刚才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来,你是开车过来的吧?开着车就跟你说这些事,唉,也是糊涂了”

周子莫想安慰性地笑笑,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于是只好放弃,说:“没关系阿姨,我能问问,院长是怎么去的吗?”

院长夫人坦然地看着周子莫,视线却没有聚焦,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让周子莫想起了院长说起裴云岂经历时,也是这样一副神情,触景生情,连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老张他本来就有心脏病,那天他说要去院里办点事,但等我接到电话时,就说人已经在抢救了,好在当时抢救了过来,但是醒来没多久,跟我说了两句话,怒火攻心,话还没说完就去了”

周子莫眉头深皱,直觉这件事跟云岂有关系,便又问道:“院长跟您说了什么?”

“他说,贺国平和刘东不是好东西,是他害了云岂,我当时怕他病情复发,不让他再说下去,所以也就只听到了这句,但是没想到......唉,造化啊,我后来去院里找过云岂,但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说见过她,我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找人,也好让老张走得安心些,但是就我一个老太婆,谁愿意听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