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管。”颜音见到谢德,忙起身招呼。

那谢德本来也是铁鹞子军的旧部,因腰上受了伤,不能骑马了,便一直帮颜启昊管理府务。他和颜启昊名为主仆,情似兄弟,因此颜音对他也是十分恭敬。

谢德有些尴尬,抬了抬手,露出了手中的檀木板子。

颜音苦笑,“这是奉父王之命来打我的?”

“王爷让我先问问三郎君,答应不答应去军中历练。”谢德躬身。

“我若不答应,便打死我吗?”颜音的脸上,依然凝着笑,似乎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谢德摇头,“王爷吩咐,先问三郎君这句话,若三郎君不答应,便打十板子,隔十日,会再来问。”

“那就快打吧!”颜音说着,一把扯下了外衣,卷在手上,团成一团,狠狠地抛在地上。

庆伯俯身捡起那衣服,抚平折好,便要退出去。却被颜音叫住了,“庆伯你不要走,不就是去衣受刑吗?又不是第一次……父王既然要折辱我,没有人看着怎么行?”

庆伯听了,很是尴尬,微微弓着身子站在门边,垂着头,眼睛看着脚面。

颜音见谢德不动手,嗤道:“怎么?要出去打吗?要不要叫上全府的下人都来看?”

“小郎君,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庆伯的声音有些颤抖。

颜音一声冷笑,“成千上万人都看过了,我岂会在乎府中几百下人?”

谢德摇摇头,叹息一声,“三郎君,得罪了。”说完便抬起了手中的板子。

十板子很快便打过了,颜音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谢德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破皮流血。

颜音一跃而起,整理好衣衫,脸上满是冷汗,却努力勾起嘴角,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然后呢?要去找父王谢罚,还是要拉出去示众?”

谢德张了张嘴,想劝说些什么,但最终不知道说什么好,又闭上了嘴,过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说道,“王爷没有别的吩咐了,三郎君好好休养吧。”他连养伤这两个字都没敢说,生怕又刺到这位小爷。

颜音趴在**,百无聊赖的推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华容道,雕漆的棋盘镶着银边,象牙的棋子暗刻着人物,看上去价值不菲。

庆伯见颜音手指如飞的推着那些棋子,让人眼花缭乱,不禁赞道:“三郎君玩得可真熟练。”

“嗯……”颜音皱着眉头应了一声,“最短的步数,是一百一十步,但不是每次都能这么顺利,有时候走错了一步,要用几十步才能绕回来。”正说着,那枚曹操便从棋盘最下方掉了出来,只片刻工夫,颜音便已经解开了这华容道。

似乎是身后疼痛难忍,颜音眉毛一蹙,将那棋盘往床头一掷,长长叹息了一声,将脸埋在了枕头上。

见颜音如此隐忍,庆伯心疼得几乎落泪,“小郎君,老奴这就去找王爷要些药来。”

“不必了,这点小伤死不了的……”颜音的声音,从脸与枕头之间传来,显得闷闷的。

过了许久,见庆伯不答话,颜音这才转过脸来,却发现庆伯已经出去了。

一行泪,怔怔流下,流入嘴角那一丝笑纹中,化作唇齿间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