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音翻了个白眼:“父王身上就是香的!”

这话,蒲罕不好反驳,只得嘻嘻一笑,说道:“你想不想知道王爷为何不跟你住在一处?”

颜音眼睛一亮:“为什么?”

蒲罕狡黠一笑:“先进屋。”

“你先说!”颜音一点亏都不肯吃。

蒲罕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屋檐下问道:“你知道那些青布下面是什么?”

颜音顺着蒲罕手指的方向抬眼看过去,只见屋檐下的雕梁画栋,都被一幅幅青布遮盖着,似乎进来的时候,大殿前的柱子也被青布裹得严严实实。

“是什么?”

“是龙!”蒲罕语气神秘,却看也不看颜音,转身推门进入室内。

颜音不知不觉地,也跟了进去。

“为什么要遮住那些龙。”

“因为龙代表天子,这是帝王家庙,只有天子才能在这里居住,我军借用这里,便必须把那些龙遮起来,否则便是对自家天子的不敬。”

“哦……”颜音还是不解,“既然都遮起来了,父王为什么不能住?”

“虽然遮起来了,王爷也要避嫌。军中四大元帅,中军元帅崇王是皇上的叔叔,右军元帅是大皇子,左军元帅是二皇子,后军元帅是王爷,他是皇上的兄弟,其他三个人都不住这里,王爷自然也要避嫌,否则传到皇上耳朵里,便不好了……”

颜音听得似懂非懂,问道:“那我就不需要避嫌吗?”

蒲罕蓦地想起了朝中那些旧事与流言,想起了这孩子的来历,突然语塞了,不再做声。

火凤衔珠的高大烛台将室内照得通明,炭盆里的炭烧得通红,一室温暖如春。地上是厚厚的地毯,床榻四周是销金的锦帐,金漆的屏风上镶嵌的螺钿,在灯下闪烁着辉光。颜音穿着一身苎麻的中衣,在厚厚的绫丝锦被上打着滚儿,就是不肯睡觉。

“小郎君,夜深了,早点睡吧!”蒲罕这句话已经重复了十几遍了。

“不要!我要等父王!”颜音这句话也已经说了十几遍。

突然便冷了场,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底是颜音耐不住,咯咯笑道:“你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了十几遍,累不累啊!”

蒲罕也笑出声来:“你若肯睡,我自然便不说了。”

颜音眨眨眼睛,又问:“打仗好玩吗?”

蒲罕有点迟疑地说道:“嗯……很兴奋,就好像全身的血都一下子冲到了脑袋上,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饿,打完了手脚都是抖的,但是也不想休息,睡不着,还想再找个人干一架……就像喝醉酒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玩。”蒲罕说完,搔了搔后脑。

颜音认真地想了半晌:“好像挺好玩的,等我长大了也要试试……”

“那个自然,咱们大源皇室的小郎君,可没有不会打仗的。”

“嗯!”颜音点点头,又问,“那你杀过人吗?”

蒲罕哈哈大笑。

颜音被蒲罕笑得有些不高兴,脸一沉,问道:“怎么?”

“打仗哪有不杀人的。”蒲罕还是笑。

颜音嗔道:“你身上这么臭,一定是杀人杀太多了染上的尸臭。”

“那王爷又为什么不臭?”

颜音一怔:“爹爹……也杀过人吗?”

“那个自然,王爷十三岁就跟着皇上从军了,比我还早些,只怕杀过的人,比我更多。”

颜音不说话了,愣了半晌,又问:“你是几岁从军的?”

“十五岁。”

颜音上下打量了一番蒲罕的服饰,撇嘴道:“你在军中这么久了,连个官职也没有,可见打仗的本事不怎样!”

蒲罕听了有些尴尬,脸一红,解释道:“军官需要会带兵,会用兵,这个我不在行,我只喜欢冲锋陷阵,亲手杀人,所以做王爷的近卫最合适了,每个人有每个人擅长做的事情,打狼的陷阱捉不住雄鹰。”

颜音听他自比雄鹰,撇了撇嘴,又问:“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父王的。”

蒲罕幽幽凝视着灯火,叹道:“比你岁数还小的时候……”

“你是皇子伴读吗?”颜音的声调,突然高了起来。

蒲罕笑了:“我一介平民,哪有那个资格,不过是伺候皇子的小侍卫而已……”

颜音点点头:“你说,我这次进宫,会不会做哪个皇子的伴读呢?”

蒲罕答不上来,便没有接话。

颜音皱着眉头,喃喃念叨着:“可是,听说三皇子比我大好几岁,四皇子、五皇子又比我小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