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夸了一句,就自己看去了。

张家什么很穷,惯常吃饭都是糙米,穿衣是棉麻居多,也就不下田做活,没那么破旧,但家里很多,各种藏本,多得厉害。

赵云惜闲暇时都要看练字,现在连一格都没有看完。

等到天色擦黑,视线昏黄起来,张明放下,也让她把纸笔都收起来。

两人刚走出房门,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响起,是二老带着小白圭回来了。

“明天二叔家里娶媳妇,咱都在家,刚好去帮忙。”

张镇和张明需要陪客,两人一一武,村里有点啥事儿,都喜欢让他俩陪客。

夜里,小西屋罕见的点了灯。

赵云惜怀里搂着热腾腾的小白圭惯了,一时间孩子被抱走了,还有些不习惯,直挺挺地躺着,数身边男人的心跳。

当结实的臂膀伸来时,她有些纠结,却还是挡了下。

赵云惜回眸看张明,眸子在夜色中格外清亮,她浅浅一笑:“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觉得我没什么学问,我不会勉强你,到时候你考上举人,就是和离也行。”

她其实一直挺犹豫,穿越过来这么久,对世情也有了解,开女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有个相公做门面就无可厚非。

但让她毫无芥蒂地睡他,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她以前谈过恋爱,也有过亲密接触,但都是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上。

毫无情谊的拥抱、亲吻,她不太愿意。

她也是拿捏住张明性子虽然淡漠,但不是暴虐那一挂,不会对她人身安全产生威胁。

当然张明要是想对她动手,她不介意让他尝尝她拳头的滋味。

张明慢慢坐起身,将烛火拿近了些,仔细地打量着她,甚至拉开些被褥,看她锁骨上的一颗小痣。

“变心了?”他皱眉。

赵云惜有些紧张,在古代和丈夫割席是有风险的,她紧紧地盯着男人的眼睛,观察着他的神色。

“没有变心,就是觉得太委屈你了,在我心里,你生得好看,学问又好,值得更好的女人。”

赵云惜连忙哄他,好话一箩筐地往外扔。

张明放下

烛台,回头一看她小嘴巴巴地还在说话,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他微顿片刻,深晦地眸中有流光闪过,盯着她渐渐有几分锐利,上下打量着她,似是在思虑。

“小云说得颇有道理,似在情理之中,但我确实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休妻和离,我们这小村子也没有什么美妾的道理,我要考科举,不会给自己抹黑名声。”

赵云惜也在盯着他的眼睛,知道他是个有颗强大冷静的心,便止了话头,趁机说是。

“其实我也这么想的,小白圭还小,他到时候也要参加科考,男女间的情爱并不要紧,我只是担心相公委屈,这样出色的男人,却只能配我这个朽木。”

张明静静地看着她胡扯,半晌才道:“你上回病得厉害,我不能在家陪你,可是觉得委屈了?近些日子,你瞧着我的眼神格外冷淡,若我做得不好,你该告诉我才是,你我少年夫妻,前些年是我忽略你了,一心读,不曾睁开眼睛看看身边人,你不要对我灰心,给我个机会才是。”

赵云惜抬眸看他,发现古人并不好糊弄,他们在外读,见多识广,一双眼睛跟淬了冰雪一样,一眼看透本质,就很烦人。

可恶,这样深明大义的张明,衬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了,她也就换了话题。

“今晚的炖鸡真好吃,你喜欢吗。”

张明半臂支起身子,包涵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只轻声道:“我平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家里都是你和娘在操持,就像你说的炖鸡,也是你俩去赚钱买来的,吃起来甚香,我想好好读,考个举人回来,让你顿顿吃肉,金钗锦衣,再不为钱财烦忧。”

后院起火,都要烧屁股了。

张明看着她黑沉的小脸上满是懊恼,笑了笑,强行把她揽在怀里,低声道:“别多想,睡吧。”

赵云惜被他气息笼罩,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根本睡不着。

这男人不按理出牌。

却不知张明也有些睡不着。他娘子突然不要他了,想想就气得咬碎后槽牙。

难堪又恼怒地喷了喷鼻息,认真地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他低头,对上妻子溜圆惊愕的眸子,大掌覆上,冷笑:“睡!”

提的时候胆子怪大,这会儿又怂了。

张明直接把灯吹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