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要着急!”公孙续摇摇头,说道:“适才架桥时的情况大王也看到了,城内敌军射术精准,而且箭矢很密集,先攻的队伍只怕伤亡很大。大王麾下兵力本就不多,若是损失太大吾可过意不去!还是等到战局明朗之时,大王再率军出击吧。”

若是没有虎视眈眈的鲜卑人,公孙续会毫不犹豫勒令尔纳所部率先攻城,哪怕都死光了也无所谓。只是如今塞北未定,幽州需要一个相对强大的听话打手挡在鲜卑人东进的路上,因此尔纳的实力不能被过分削弱。

“这怎么好意思……”尔纳讪讪而笑,心头却安定了下来,他的麾下部众从未攻打过城池,若是贸然上去必然会伤亡惨重。

“大王忠心对待家父,吾岂能让大王吃亏?大王,请随吾掠阵观战吧!”公孙续整理了下头盔,迈步向账外走去。

“谨遵小侯爷号令!”尔纳快步跟了上去。

战鼓声中,一面红底黑字的‘公孙’大旗升了起来,公孙续策马随着大旗出了营寨,缓缓向着城墙方向推进。

大旗前方有三支人马,最前面的是携带着投石车和云梯的辅兵部队,此时停留在距离城墙两百步开外,正在用火把炙烤投石车的扭弦。

居中的是杨洪率领的一千步军,他们全都未着甲胄,人人手持刀盾,跟在‘杨’字旗帜下埋头前进。

最后面的是弓箭手方阵,王韦和勒把两千弓箭手分成了十队,准备在攻城的时候交替射箭掩护。

公孙续看了看城头,只见塌顿的大纛已经出现,有几个身着盔甲者正在向城外观望,想必其中就有塌顿。

公孙续的大旗在距离城墙三里开外停了下来,这时前方一人策马奔来,远远就大叫道:“启禀将军,投石车已经准备就绪!”

“攻!”公孙续按捺住心头的激动,转过头吩咐举着大旗的公孙甲。

公孙甲手中大旗向前一倾斜,大喝一声:“将军有令,攻!”

“攻!”

“攻!”

“攻!”

周围的将士们把兵器在地上重重一顿,随之连喝三声。

“放!”尾敦一声令下,投石车率先发起攻击。

沉闷晦涩的嗡嗡声响起,一块块磨盘大的石头呼啸着砸向城头。有了早上架桥时的投射经验,投石车的准头大了很多,除了七八块石头掉进了护城河里之外,其他的数十个大石头都飞到了城头上。

城中守军已经见识过投石车的厉害,见状纷纷四散躲避,大多数石头都落了空,扑通一声在坚硬的地上砸出一个坑来。有几个躲避不及的倒霉蛋被石头砸中,吭都没吭一声就化作了一滩肉泥。投石车发射一次要十几个壮汉操作,然而一次却只杀了几个敌人,可见其杀敌功能实在欠佳,不过这玩意主要是给敌人带来心理震慑,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呼啸而来的大石头砸成肉泥,没有几个人能安之泰然。

“冲!”杨洪一声令下,手下士卒们四个人一组,从辅兵们手中接过长长的前端带着铁钩的云梯,呐喊声中向着冲墙冲去。

“跟上,射!”王韦手中旗帜一招,两百名弓箭手迅速跟着杨洪所部冲了上去,在距离城墙一百步开外开始密集抛射。

“放箭!”城头上的难楼也大声下令。

此时在城墙上防守的有三千多乌桓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神箭手,闻声纷纷向着冲过来的云梯队伍挽弓放箭。

一时间空中箭矢如雨,大石块呼啸而过,惨叫声此起彼伏。

杨洪左手盾牌,右手环首刀,一边拨打箭矢一边向前猛冲,周围不时有人中箭倒下,他却看都不去看一眼。杨洪一马当先率先冲过木桥,他的十几个亲卫扛着云梯紧随其后,迅速跟着迈过木桥冲到了城墙下。

啪嗒!第一架云梯顶端的铁钩牢牢勾在了城头上,杨洪左手持盾牌,环首刀咬在口中,大喝一声就上了云梯。

“快跟上!”

一架架云梯相继搭在城墙上,士兵们冒着头上的箭矢迅速向上攀爬,几乎每个呼吸间都有人中箭落地,惨叫着滚落到地上,然后被无数双大脚踩在身上。

“砸!”杨洪等人爬到一半的时候,难楼忽然一声令下。

无数沉重的木头和石块从头而降,云梯上的人无可躲避,刹那间就被砸死砸伤近百人,连带着还砸烂了好几架云梯。

杨洪脚下用力一蹬,盾牌斜着一挡,一根五尺长的圆木砰地一声砸在盾牌上,顺着云梯边缘滑了下去。他尚未松口气,只听得咔擦一声,脚下踩着的那根横杆猛然断裂,云梯猛然晃荡起来,他的身子猝然向下坠落。

“将军!”亲卫们大吃一惊。

杨洪猛然一声大喝,喝声中脚下发力,接连踩断三根横杆终于稳住身形。他抓着云梯边缘滑落到地上,换了一架云梯再次向上攀登。

‘这时候攻城其实就是在拼消耗啊!’远处观战的公孙续见到这一幕,心头不禁有了一丝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