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胜与负

血一滴一滴的自怖影黑剑的剑身上滴落，张千白那握着剑身的手放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一双眼瞳却冷冷地看向林若乾。

林若乾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之色，旋即一把将怖影黑剑抽出，向后退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千白，此时后者身上已满是剑伤，光是站在那里就很勉强了，不过刚才那抬起头时的眼神，真的不像一个即将败在自己剑下的对手，其眼中会有的。

林若乾随手挥了一下怖影黑剑，将上面沾到的血迹溅向一旁，带着分戏谑地说道：“你似乎比我想象的更抗打，挨了这么多剑，居然还没有倒下。”

鲜血自胸前的伤口缓缓流淌而出，衣襟也被映的更红了，张千白皱了皱眉，道：“白羽炽剑，怖影黑剑，不愧是玄剑林家的至宝，一个能在肉身之上给予对手最极致的痛苦，而另一个则能在精神上不断地折磨着对手，再加上你这一身修为，恐怕当今修行界中，能胜过你的应该不足一手之数了吧。”

林若乾道：“想说什么直言即可，反正你一会儿也一定会死在我的剑下。”

“咳咳……”只是咳嗽几声，可是嘴边却有血沫流出，想必刚刚刺进胸口的那一剑，多半伤到了脏器，张千白抬手擦了一下，道：“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有如此本事，为什么还要加入天魔鬼道，以你的修为，完全可以自立门派。”

林若乾嘴角一咧，轻笑一声，道：“人这一声，不明白的事会有很多，既然你看不懂，那就通过我剑上所蕴含的剑意来感受吧。”

“第七剑……”

话音落下，林若乾第一次同时持起手中的黑白双剑，左脚向前踏出一步，旋即双手猛然挥动双剑，凌乱的剑气，完全没有任何规律，接连扫向对面的张千白。

张千白目光一凛，旋即双目之上覆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神光，紧接着手中九雷燧仙剑也轰然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剑气，低喝一声，随着剑气舞动，张千白将自身周围防的是密不透风，同时还不断地射出一道道银白雷弧，扫向对面这黑白双色的剑气。

剑气相撞，地宫之中一阵爆裂声响，甚至地面上也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碎裂的石子四下飞溅着，其中有的石子也会落向张千白二人，不过还没接触到二人三尺之内，便被一股无形的气场碾压成了齑粉。

如此数十道剑气过后，林若乾先垂下了手中的剑，定睛看向对面，只见烟尘散尽，一抹耀眼地银芒最先出现在眼中，紧接着张千白的身影也缓缓浮现而出，虽然看起来站着都有些不稳，但依旧屹立在原地，没有倒下。

林若乾眼中的瞳孔飞快地收缩了一下，心道：“他的剑术怎么突然提升了这么多……”

心中飞快地思索了许久，林若乾也没有想出缘由，不过再次抬起眼帘时，却见张千白站在那里，好似在嘲笑着自己，嘴角竟挂着一丝淡淡地笑意，林若乾眉头一皱，道：“玄天九剑共有九剑，但这九剑并不是指九个固定的剑招，而是指随着每用出一剑，其施展者的剑意便会提升一截，当用出第九剑时，施展者的剑意最盛。能挡下这第七剑，确实值得我夸赞一句，但是接下来的两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第八剑！”

随着林若乾一声怒喝，这一次狂涌而来的剑气，其气势比刚才的第七剑足足强了一倍有余，剑气尚未来到面前，二人之间这几丈距离的地面便已寸寸裂开，张千白一身衣服更是被吹的向后鼓动不止。

张千白就好似大海之上的小舟，而此时面对的确是数十数百丈高的巨浪，黑色与白色的剑气几乎是瞬间将张千白的身影给吞噬殆尽，不过细看的话，却能看见黑色与白色的剑气之间仍然留有一丝缝隙，不断地向中间挤压，却仍然无法将那一道并不庞大的银白色剑气给吞并。

过了片刻，黑白双色剑气缓缓消散，地宫的地面中间都被划出了一道十几丈宽的印痕，而随着烟尘落地，林若乾眼角却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下，那道他最不想看到的身影，此刻依旧屹立着。

噼啪噼啪……血不断地滴落在脚边，张千白重重地喘息着，刚刚身上不知又被划出了多少道剑伤，这深入骨髓，甚至直冲脑仁的剧痛，使得他都已经说不话来，汗水不断地脸颊滑落，一滴一滴顺着下巴滴落而下，过了一会儿，张千白这才缓缓放下那抬起的手臂，不过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使得张千白全身一晃，紧接着便一头向前倒去。

“砰！”

九雷燧仙剑狠狠地插在地面上，依靠着剑身的支撑，张千白这才没有倒下，不过弯下去的腿抖动半天，想要重新站起来，却是极难。

“放弃吧，光是站起来，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都是奢侈，你如何能挡下这第八剑。”抬眼看着张千白这副狼狈样子，林若乾似乎也没了继续出剑的兴致。

“尽管来，前面七剑我都接下来了，又何惧这第八剑。”一边轻笑着说道，同时双腿腿弯也在不住颤抖着，张千白在努力地试着重新站起来。

“不仅身子骨够硬，看来你的嘴也很硬！”林若乾冷声说完，双臂平举，接着两道剑气分别自手中的黑白双剑之上喷涌而出，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张千白身前，双剑转动，猛地砍向后者！

“第八剑！”

即便在现实世界中只是弹指间的功夫，但在剑冢之中，张千白可是用掉了足足十一年的时间，挑战了近十万名用剑的高手，此刻面对林若乾，即便身心俱疲，但是那份磨砺而出的，深深烙印在身体中的那份直觉，仍然使张千白的身体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剑气与剑气的碰撞，使得周围那结实异常的石砖在此刻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要不是那宛若渔网般的结界，在不断抵消着剑气的冲击，怕是这座黑邺殿早就被毁了。

被带起的风缓缓停了下来，林若乾身形一闪，再度回到了之前所站的位置，而张千白则退到了墙角下方，身上又多了两道深深的剑伤。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对痛觉有些麻痹了，张千白咬着牙，一下站了起来，而对面的林若乾周身所缭绕的那股颇为狂暴的气旋，则缓缓平静了下来，抬起眼帘，凝望着前者，道：“我知道你有许多擅长的招数还没有使出，剑也并不是你最擅长的，如果你开始没有选择用剑与我战斗，那么现在的局面还真的不一定是这个样子，我或许会败在你手上，但既然你选择了用剑，那么我也会尊重你，用这第九剑来了结你。”

“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或许是牵动了某处伤口，张千白先是苦笑一下，旋即又一脸正色地开口说道：“我已经见识到你剑上所凝聚的剑意了，接下来这一剑，我也会让你看到我的剑意。”

林若乾微微一笑，道：“很好，那么接下来这一剑便是最后一剑，你我就在这一剑分出个胜负。”

“第九剑！”

身穿黑白双色玄服，随着林若乾怒喝一声，黑白双剑之上再次爆发出耀眼的一黑一白两道剑气，而其双瞳之上竟然分别附着了一黑一白两道神光，旋即身形一动，猛地朝着张千白扑去！

张千白缓缓睁开双眼，两道银白神光也附着在了其双眼之上，接着手中握着的九雷燧仙剑也爆出了一大团颤动着的雷弧，每一个细微的雷弧就好似一道剑气，不断地破坏着周遭的一切，与林若乾四目相对，张千白也拖着这一大团雷弧冲了过去。

一黑一白两道剑气几乎充斥了大半个黑邺殿，在与银白剑气即将接触时，两道剑气飞快合拢，一左一右扑向那银白剑气，而就在三者即将触碰时，那道白色的剑气却突然停了下来，旋即银白剑气与黑色剑气狠狠对撞在一起，短暂的相持之后，银白光芒一闪而过，将那道黑色的剑气一分为二……

烟尘缓缓散落，在地宫正中央，张千白与林若乾相视而立，二者相距不足一尺距离，一截黑色的剑刃斜斜地插在一旁的地面上，二人的脚边，皆有鲜血缓缓地在滴落。

林若乾抬头看了眼身前那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张千白，旋即目光移向一旁，自己的右手手腕正被后者攥的死死的，不过仍有一小截白羽炽剑的剑刃插进了后者的手臂之中，接着目光在转向另外一边，手中的怖影黑剑已然一分为二，好多细碎的雷弧正从自己身侧喷涌而出，而自己身上的剧痛也是传自那里，不用低头去看，林若乾也知道，那柄九雷燧仙剑已经从自己身侧，贯穿到了胸口深处。

一口混杂着血沫的鲜血自口中涌了出来，林若乾脸色也瞬间大变，含糊不清地对张千白说道：“你……你为什么……选择斩断这黑剑……”

张千白低着头，道：“无论是持有这黑剑的人，还是被其打倒的人，最终其一缕分神都会被吸入那剑冢之中，千百年来无数用剑高手的分神都被葬在其中，不得自由，而我不想看到你也被埋在里面。”

听了张千白这番话，林若乾怔了怔，旋即嘴角牵动了一下，好似露出了一抹笑意，接着缓缓吐出来两个字……

“谢啦。”

“……”

张千白没有再说话，不过其身前的林若乾却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