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小葛,你这才受伤两天不到,这咋和小护士娃娃都有了!”臭不要脸的一副调笑着的样子说道。这家伙的嘴永远都不讨人喜欢,尽管他已经五十多岁,算是个小老头了。

没等我说什么,小吴也凑了上来,鬼鬼祟祟看着我。小吴对着小护士敬了个不那么标准的军礼,他受伤的时候一直是谢秀琴帮忙照顾,小吴对小护士很感激。

小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护士,突然喊到:“嫂子好!”

我脸色黑,红了也看不出来,皱着眉说道:“乱叫什么?”

小护士偷偷瞧了我一眼,一脸娇羞着对吴翔说:“你……你说什么呐……我……我哪里是……”

小护士一副羞涩的样子,跟班长说道:“老班长,你看看你的兵,一个个的。”

班长一脸严肃,皱了皱眉头,跟小护士说道:“我们小葛人比较木讷,你要主动点。以后多开导开导他,班长等着喝你们喜酒。”

小护士脸上顿时变得红彤彤得,耳根到香颈都成了粉色。小护士跺着脚,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古怪地瞪了我一眼,一溜烟跑开了。

我脸上的表情可能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心里却有着怅然若失,我不太舍得她离开。

班长看了看我怀里抱着的小八爪鱼,小家伙一直把头埋在我怀里。听到有人靠近跟我说话,也不敢看人,就是把头埋得更深了。小护士气恼恼着跑掉了,小拖油瓶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头抬起来,从缝隙里悄悄看着跟我说话的人。

这时候臭不要脸的正问着我:“小葛这抱的谁家娃娃,生娃娃也不会这么快呀!咦……这不是……”

看清楚我怀里抱的是谁,臭不要脸的大吃一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我颇有些无奈地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像是从老乡家里跑出来了,一个人往南走。被后面的部队发现,一路跟着部队来了这里。”

小拖油瓶看清了我面前站着的这三个人,突然露出惊喜的表情,并且不禁轻声叫了出来:“呀!”

小家伙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这才松开了一直紧紧抓着我棉衣的小爪子,冲着班长张开了双臂。天气很冷,小家伙光着手抓着我,小手被冻得通红。

班长看见小拖油瓶也很惊讶,但随即就一脸慈祥地将小拖油瓶抱了过来说道:“哎呦呦,来,让爷爷抱抱。”

小拖油瓶奶声奶气学着说道:“抱……”

我们听到小家伙学着班长口音说话,都哈哈大笑。小拖油瓶在我们面前就不紧张,也不害怕,倒是显得有一点羞涩。小家伙抿着嘴笑着,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被班长抱着,小家伙这才有了点精气神儿,不再是一副怯怯的样子。

臭不要脸的仔细瞧了瞧说道:“嘿,还真是这小丫头片子,不赖,一百多公里路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再铁血的汉子,在这样的小姑娘面前,也要变得柔情似水。臭不要脸的凑到小拖油瓶跟前,笑嘻嘻的说道:“小家伙,来让爷爷也抱抱。”

但小家伙一看是臭不要脸的,就赶忙将小脑袋扭过一边,怎么都不看他。臭不要脸的也不放弃,转到班长另一侧,让小拖油瓶看着自己,有一次笑嘻嘻说道:“让爷爷也抱抱嘛!”

小拖油瓶不理臭不要脸的,只是把头钻进班长怀里,索性谁都不看,弄得臭不要脸的一脸无奈。

我和小吴在一旁笑个不停,臭不要脸的逗着小拖油瓶,但小主子压根不理他,这家伙很是尴尬。

班长一只胳膊抱着小拖油瓶,一只手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醒来了就行,看样子没什么事儿。那我们等会儿就回连里了,你先在这儿养伤,伤好了自己归队。”

我有些惶恐,知道自己在战场上犯了错。我很害怕被班长骂,不过也知道班长骂我都是对我好。如果不是班长骂我那么多,教会我那么多东西,我哪儿能活到现在,入朝第一战就死在敌人枪下了。不过班长显然没有骂我的意思,只是淡淡交代我几句。

小吴悄悄跟我说,班长一个人俘虏了两名南朝鲜特务,让俘虏把受伤的我背到医院来的。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我满脸都是血,吓人一跳。后来一检查,只是弹片划伤了,有惊无险。

我心想着,这回又是大难不死,对于近距离爆炸的手雷,炸死的概率要比炸伤高得多。从我头顶和胳膊上擦过的手榴弹破片,如果是正正击中我的头部或者要害部位,我肯定必死无疑。我隐约记得手榴弹扔出来距离我仅仅十米不到,这个距离横飞的手榴弹破片威力很大,足够将人杀死。

一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班长又救了我一命。我娘从小教我,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班长救了我这么多次,我怕是这辈子都没法报答他了。

班长没骂我,只是叮嘱我要好好养伤,还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个脆生生的甜苹果和两个熟鸡蛋。这让我心里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我可是都做好了被班长狠踹的准备。

班长没跟我说太多,他总是这样,面冷心热,说话不多。班长把小拖油瓶抱去了野战医院院长那里,请求医院帮忙照顾一下,并说明这是朝鲜当地老百姓,已经是孤儿了。

我们志愿军虽然缺衣少粮,但是如果真的是老百姓有了困难,哪怕是紧张我们自己,也要尽可能地帮助老百姓。指导员说过,群众基础是人民军队立足的根基,不被老百姓爱戴的军队,到了哪里都举步维艰!

一听说是朝鲜当地的孤儿,野战医院的院长也很干脆,这个孩子他们会好好照顾。志愿军的政策和纪律都很严格,是不允许将朝鲜当地的老百姓带回国内的。所以院长的意思是将小拖油瓶交给当地老乡,可是三八线以北基本上已经没有老百姓和村庄了,这个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医院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军医,面善,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对轻重伤员都特别好。而且他还是著名的外科手术专家,听说去苏联和德国学过医的。

有了院长的保证,我们都松了口气。和小拖油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们对这个小丫头很有感情,不希望她受苦。将小拖油瓶安顿好,对我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临近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吴得意地跟我说:“继忠哥,你要好好康复加油啊!我现在可是有三等功了呢!”

小吴立了功?我惊异之余也替他高兴,军人以荣誉为重,立功就是属于军人的荣誉。我问道:“不错嘛,我这才刚受伤,你就立功啦!怎么立功的?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