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场二百守军,死了四十多人,生俘一百三十七人,其余逃散了。

这一百多俘虏的去处,竹生路上就想好了。

“留五十个修房子,修缮城中烧毁房屋。剩余的赶到高家堡去修寨子。给他们饭吃,半饱即可。”

“大善。”范深赞到。如此,高家堡的青壮劳力就解放出来了。

竹生手中多了一个城,人员必定得从新调配。且澎城属官亦有死伤,需要补足。

竹生把翎娘和阿城都调了过来。让高管事总理坞堡事务,阿牛掌握堡兵,管理俘虏。

阿城在澎城领了巡城司马之职,掌管城内治安。翎娘则跟随在范深身边协助他处理公事。这个事挂名不挂名都可,但竹生很正式的让她担了个的名儿。

无品无级,根本算不得公职,只能算是城守府雇佣的人。但此前从未有过女。

属官中自然有人心中非议。但就算想反对,看看他们长刀擅杀的城守,明眸皓齿,鹅颈纤腰……竹生年纪渐长,早不是平板女童模样,身上无一处不体现出女性特征。

罢了,女城守都有了,女还稀奇吗!况且女城守美貌非常,一群男子围在她身边议事,总觉得有些别扭。多一个女子陪她,似乎还好一点。

澎城便开了女子任职的先例。

一切既有规则的崩塌,都是从微小的妥协开始的。

竹生年轻,又是女子。范深一声“少主”,给她套了个神秘人设。时日不久,百姓便已经在谣传竹生是一位亡国公主了,还自的给她完善了悲凉凄美的背景故事。

澎城属官原以为,以竹生的年纪,真正掌事的人会是范深,竹生不过是范深推出来的傀儡,手中的利刀罢了。

不料一段时日之后,众人却惊异现,范深真的只是在为竹生出谋划策、拾遗补缺,并妥帖的执行既定的决策。而这些决策,真正拍板的人,竟真的是竹生这妙龄女子。

竹生决定方向,范深掌控全局。阿城兢兢业业,把一城的治安管理得不说夜不闭户,也差不多了。翎娘之慧,肖似其父,她跟在竹生、范深的身边,飞的成长。属官们那些小心思,逃不过她的眼睛,他们在里玩的种种字游戏,总是能被她轻易识破。

还有一个七刀,他年纪尚小,竹生需要时他就如影随形,竹生不需要时他就刻苦练功,未领任何实职。但他一战成名,高家堡堡兵早就怕他,澎城守军亦服他。他才是一把真正的刀,竹生的目光指向哪,他的刀锋就指向哪。

等属官们意识到这几个年轻人并非城守任人唯亲,随意安插,而是实实在在能做事的时候,夏粮已经收割入,再度进入农闲时期,预备役已经开始训练。整个澎城,已经扎扎实实的掌握在了竹生的手里。

澎城的百姓从新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不管头上坐的是谁,只要能给他们这种安稳,他们便认她。更重要的是,澎城握刀的人,都认竹生。

属官们就算再有什么小心思,也翻不起浪花。澎城虽小,却如铁桶一般。

有了强壮的战俘服劳役,高家堡的新寨很快立了起来。

这期间,也有几股人马经过,派了斥候前来刺探。高家堡和澎城都紧闭大门,墙上锋利的箭头闪烁着寒光。

一座小城,一个小坞堡。

衡量过攻打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和可能得到的收益之间的比例,那些人都拨马而去了。

不划算。

林林总总许多事,纵然竹生把许多工作都丢给了范深,依然每天都很忙。特别是澎城守军和新拉出的一千预备役,政事她可以丢给范深,军事却不成。她只能亲自来。

范深也更属意她把军权抓得更紧。澎城不同于高家堡,高家堡人少,好管理,人心也齐。竹生最初救下的那批村民,对她最忠诚。他们原就是本地人,很多事有他们居中协调,便方便得多了。

当天气转凉的时候,竹生给了七刀两车粮食和三十个人。

“我不能给你更多了。”她说,“往打仗的地方去,不要走得太深。去让那些流离失所的人知道,澎城是个可以收容他们的地方。”

她强调:“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来。”

七刀被派予了这样的任务,兴奋得眼睛亮。

“姐姐!”他保证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七刀已经十三岁了,身体被竹生调理、训练得非常健康。他比同龄的孩子高了足足半头,和十七岁的竹生一般高。

他也不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猴儿似的精瘦精瘦的,他的体格比他们结实得多,蜂腰猿臂。

看着他亮的眼睛,竹生忽然有些心软。

她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她禁不住想。

她对他比对别人都要严苛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