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老侯爷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那个小女孩刚刚进入墨府时候的那些琐碎时光而已,他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才刚刚回过神来,说先生竟然就已经把洛玉那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一生全部都给说完了。

沈月瑶和老侯爷都感觉心里怅然若失,人人都说道着将军如何如何,但是又有谁是真正了解她的呢?

至少就连沈月瑶都不敢说自己非常了解洛玉,她在经商时四处奔走,偶尔听说洛将军又立了什么功,打了哪场胜仗的时候,心里总是感到非常新奇,没办法和她印象中那个小女孩联系起来。

而她只是一转眼,那个小女孩就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她高兴欣喜的同时,又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她,才让那个小女孩被时光裹挟着推向前去,成长为一把利刃。

沈月瑶低声喃喃:“姐姐,你要是看到了,是会难过,还是会欣慰,会怪我没照顾好她吗?”

沈月瑶与老侯爷在茶楼门前道别,她独自一人漫步在京都的街头。阳光洒在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市上,显得格外宁静。她想象不到,就在半个月前,这里曾一度陷入混乱与恐慌,尸体遍布街道,血流成河。

她更想象不出那两个孩子是怎么在绝境下,着甲执刃,面对着千军万马。

这一切,对沈月瑶来说,就像是一场梦。她站在繁忙的街道上,看着人们忙碌而平静的生活,心中却充满了迷茫。那些战争的痕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和平的景象,但这和平却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她是站在了无数将士的尸骨上来享受着着太平,以前至亲之人没有离去的时候,她从不觉得战争的残酷,只是还是会凭着一点善心,发点粮食分给那些难民,甚至她还会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赚这战争横财。

如今沈月瑶才第一次对“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有了切肤之痛。

还没等她过分感伤,一纸诏令将她召到了皇宫,沈月瑶看着高高的宫闱,眼神平静,古水无波,作为一个周游列国,见过真正大世面的巨商,她心中自有沟壑。

沈月瑶见到了坐在龙椅上的九五至尊,不卑不亢地行礼:“草民沈月瑶见过陛下。”

梁皇倒是很平易近人,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如今京城百废待兴,各个方面都需要好好整顿,朕打算命你为皇商,由你来牵头搭线,整合起京都的资源,再好好敲打敲打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奸商,你意下如何?”

沈月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找到她的身上,但是商人的直觉告诉她和她那英勇无双的小侄女和已经去世多年的姐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民女定不辱使命。”

士农工商,商人一向是末流,但是成为了皇商,与皇字沾上一点边,那么就连那些权贵都得给几分薄面,沈月瑶定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虽然会得罪一些人,但是这个皇字就让那些想动她的人掂量掂量了,而且,这也是她由京城巨富变成京城首富的机会!

二人交待完要事之后,沈月瑶本想告退,却被梁皇留了下来,二人站在高楼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郊外。

“墨城那小子和洛玉也可以算作是朕看着长大的,没想到就这么走了”皇帝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本来朕还打算年后给他们二人赐婚,让天上的两个老友开心开心……”

沈月瑶没有接话,梁皇看着郊外,那睥睨天下,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曾慌乱的君王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的哀伤,“有时候朕都不知道朕在何方,只觉得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朕又该何去何从呢?”

沈月瑶惊异,但是面上不露,她不明白堂堂大梁天子,九五至尊为什么会和她一个商户谈这些。

梁皇没理会沈月瑶,只是自顾自地感慨:“大梦惊觉今何在,家又在何方……”

沈月瑶内心疑惑:“这脚下的皇宫难道不是?”

梁皇说完心事便挥了挥手,命人将沈月瑶送出了皇宫,虽然沈月瑶感觉梁皇莫名其妙,但是眼下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身为大梁第一位皇商,她得开始行动了,让某些人看到自己的手腕,没成想她才刚回府,府上就来了一个身材微胖的不速之客。

庆历二年,也是当今大梁皇帝执政的第二年时,沈家长女离经叛道,叛出家门,在京城郊外偶遇当今圣上和与圣上从小一起长大的侍读。

侍读与沈家长女一见如故,后来圣上给了侍读自由,二人离去,从此没有了音讯。

梁皇站在高楼远眺,“沐雪、洛逸,我真羡慕你们两个啊,哪怕身处异界,终归有个家里人可以时常陪伴左右,朕现在只剩孤家寡人一个喽。”

说着说着皇帝又咬牙切齿起来:“洛逸你个王八蛋,见色忘友,无耻至极!”

梁皇说着说着,哭了又笑了……

“朕想家里了,不知道妈妈他们怎么样了……”

梁皇低头沉吟,周围的侍卫太监没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看梁皇这副不太对劲的样子,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