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的知府衙门内,知府大人李齐在房淡定地饮茶,面前站着个黑脸的家伙。

李齐是个中年男人,天命之年,也就指着知府的位子混口退休饭吃,所以近来愈发地贪心了。

不过纵然是贪官,那也是有官威的,况且李齐看上去,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像一尊佛像一样坐在那里,不怒自威。

李齐还在淡定地饮茶,黑脸的家伙忍不住了,拱手禀报道:“大人,下官不明白,为什么我高邮城内,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您竟然置之不顾?”

知府看了看这个黑脸家伙,不禁心里骂道:你这黑皮装什么好官?不就是看本官不顺眼,凡事都想参上一脚,要是本官栽了,你正好取而代之。

知府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道:“赵判官急个什么?不就是死了几个人么,朝廷都不愿意管,你倒还蹦跶上了,难道不把你这个上官放在眼里?”

这个黑脸的家伙,正是高邮城的衙内判官,其实权,在这高邮城中,算是二把手了。

高邮府,设达鲁花赤一员,达鲁花赤,简单点讲,就是高邮的老大了。

这时候,不禁有人问:难道一府最大的不是知府吗?

对没错,知府却是是最大的,可是别忘了知府叫什么名字,李齐,闻名而知,这是个汉人,元朝廷会大度到一个汉人做高邮府的一把手?别闹了,洗洗睡吧。

所以便有了掌印官这么一个职位,重要的事情,知府李齐是做不了主的,只能向掌印官花罗儿请示,让他亲自盖印。

除了掌印官和知府之外,就是知府同知了,同知,说白了,就是知府秘了,没什么实权,奈何是知府身边的亲信,所以还是有很多人巴结。

不过眼前的这个判官,算是权利挺大的了,掌管一府的司狱之权,比起秘同知,赵判官的权利可以说是不遑多让。

见知府李齐质疑自己,甚至用反上的罪名来吓自己,赵判官忙道不是,惊了一身冷汗。

知府不想多看这个黑皮鬼,赶紧挥手道:“赶紧下去吧,我说了,这件事情,就不用浪费人力追查了,反正就是死了几个人而已,这两年来,天下乱的很,死的人还少么?”

赵判官忙是允诺,缓缓退出了知府的房。

唐安这边,带着馨宁正在医馆包扎伤口。

两人来到一个药味扑鼻的医馆,里面坐着一个坐堂大夫,下巴上一撮美髯,看上去年纪挺大,就和仙人一样,颇有些道骨。

此时馨宁已经有点虚弱了,走路都不太稳,只能由唐安扶着,这时候,唐安也就没有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事情了。

见到坐堂大夫,唐安赶紧搀着馨宁上前,道:“大夫,她中刀伤了,赶紧帮忙包扎伤口。”

老大夫慢慢地看了一眼馨宁,做大夫的,看的本领很高,一眼就看出来馨宁已经虚弱地不行。

大夫马上从堂上走了下来,对唐安道:“伤本来是不重的,但是现已失血过多,救不救的回来,老夫暂且无法保证。”

唐安连忙道:“也别管救得活救不活,你尽力就是了。”

说着,把馨宁扶了进去。

说来,唐安还有点自责,竟然才想起馨宁受伤了,之前做什么去了。

馨宁躺在病榻之上,大夫又看了看馨宁的瞳孔,牵丝把了脉,才开始晃悠悠地去抓药捣碎,看得唐安心急不已,恨不得手脚都借给大夫,只希望能快点帮馨宁包扎。

但是,都道大夫是父母心,要是快的起来,他们肯定也是责无旁贷的,所以只能干着急。

很快,大夫就捣碎了草药,揉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而且味道刺鼻的很,要不是眼前这货是大夫,唐安极度怀疑这是要谋害病人啊。

用清水将馨宁胳膊上的伤口洗净,伤口上的皮肉已经绽开了,而且还微微泛白,可能是血流过多导致的。

大夫轻轻地将草药敷了上去,取了一段白色棉布,在滚烫的开水中烫了一遍,便三两下将馨宁的胳膊裹了起来,顺便打上了一个颇有少女心的蝴蝶结。。。

唐安愣道:“这就完了?”

“对啊,否则呢?”

唐安惊讶道:“这么大的伤口,不用缝合起来吗?”

“小公子你不懂医术,伤口缝针,哪是普通百姓有的待遇,而且缝针用的肠线,花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啊。”老大夫叹了口气:“世人皆为蝼蚁,老夫已经尽力而为了,若是这位姑娘命大,此劫可免也。”

靠,老子又不是没钱,这不还有五百两么?

唐安赶紧稀里哗啦的,把一万贯的行钞全部掏出来,道:“老大夫,一万贯难道还不够买一点肠线么?”

老大夫摇摇头:“现银都难求肠线啊,不是老夫不救,实在是老夫也没肠线,对不住了。”说着,老大夫回过身去,无奈地整理着药材。

唐安也很无奈,这特么是什么世道,还是人活的地方么,想缝合个伤口,竟然花钱都买不到肠线,操!

但是终究是没有办法,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馨宁,她已经睡着了,额头开始微微流汗。

唐安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发生的畏冷以及身体发虚的症状,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馨宁能不能扛过了。

想着,唐安就心烦意乱,心中也很悲伤。

自从认识馨宁以来,她无不是尽力保护自己,而且任何事情,都听自己的主意。

可是抛开高超的武艺不讲,她无疑是个苦命的人。

以前不觉得她多重要,只觉得是个非常称职的保镖而已,可是真当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唐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莫名非常的空虚,空虚的要人命。

好像她死了,自己救活不下去了一样。

钰莲和诗华死了,自己肯定也会活不下去。

难道,这是爱?

唐安脑海中质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寻找着答案,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对馨宁的感觉,既然这么重要,那就一定是爱了吧,唐安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