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郎被霍香梅说得哑口无言……

半响,他才喃喃的道,“你的歪理总是一大堆,我说不过你。这本就是祖宗血缘大事,怎么能如你说的那么儿戏?”。

霍香梅倒是被许三郎气笑了,口气就上来了,“啊,哈?还说这是甚么歪理,明明就是你不讲理。死守所谓的规矩,不知道变通的老古董。”。

许三郎不赞同了,立起上半身来,“我倒是哪里不知变通了?我们许家就没有娶胡子的先例。”。

“你们许家没有娶胡子的先例,那你们许家往上十代你还知道有谁吗?你们许家估计也没有养岳父的先例吧?你们许家肯定也没有好几个秀才的先例吧?你们许家是不是一辈子都是在地里刨食的?”,霍香梅知道问候祖宗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可是面对许三郎这头倔牛,有时候说不通了,她就忍不住口不择言。

许三郎这个时候总是嘴拙,这头笨牛一嘴拙就动嘴、动手、动脚。许三郎就往自家婆娘身上扑,用嘴巴堵上她的嘴,娶个喋喋不休的婆娘,汉子的耳朵累;娶个一声不吭的婆娘,汉子的心累。

霍香梅翻翻白眼,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招。同炕共枕十余年,除了动作越来越熟练,行为越来越无赖,神情越来越温存外,就没有第二招了。当然霍香梅也挺乐意配合的,夫妻间和谐,感情好,其它的都是好说了。

……

一场运动之后,霍香梅气喘喘的说,“孩子年纪都大了,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小二和阿慧子看对眼了,那我们倒是省了不少事。不用搞到最后像小三那样,伤了孩子的心。再说了,小二是一心要做买卖的,他娶个商家的娘子并不是坏事。乞山阿郎一辈子都在做掮客,可比我们这些半路出道的,后面还只是局限于蔺县这一个小县城的经验丰富多了,他的眼光是我们比不了的……”。

许三郎不喜欢听自家婆娘说别的汉子的好话,想反驳。霍香梅一个眼神就知道许三郎想说啥了,拍怕他的胳膊,“三郎我们必须承认这个事实,当我们帮不了孩子的时候,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扯他的后腿。阿慧子你也是见过的,那真的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娘子。咱家的条件也就一般,是比不上乞山阿郎家的。只不过仗着别人多崇拜读人,觉得咱家真的很好罢了。”。

“知道了,先睡吧!”许三郎翻身背对着霍香梅。

霍香梅知道他只是一时想不通罢了,最后他还是会同意的。这就是现实……

果其不然,三天后,许三郎去找乞山阿郎商议孩子们的婚事。最后决定先定亲,等第二年小二考完秀才,不管考上还是不考上,都会完婚。当然最后是考上了,也算是大小登科。

第二年小二的确考上了秀才,带着娘子和小舅子去了长安。而小三小七落榜了……

小三的婚事也算是一波三折的了,最终还没落得个结果。

开始的时候蒋船妇子想要许三郎家同意把商肆分给小三,就算是不能全部都有,但是至少得平分。而许三郎家早已商议过,这商肆将来的归属是给小四做嫁资的,不过平时的收益会几个孩子分,其中负责经营的小二和小四占大头。当然其他兄弟有需要花钱的地方时,他们也不会吝啬的。

蒋船妇子听到这个说法时,不大满意,想着自家现在也有秀才公,其实并不差许三郎家多少,要找个好的。

可是她最终还是没能拗过蒋金枝,毕竟家里唯一的一个秀才公和蒋船都是站在蒋金枝的这边。蒋船妇子只能半情半愿的走六礼了。

你蒋船夫妇同意了,她蒋家婆子还没同意呢!你说这关蒋家婆子甚么关系,蒋金枝只是蒋船妇子跟前头汉子生的,只不过碍于蒋船的面,叫蒋家婆子你一声阿婆罢了。

可是蒋家婆子并不这样认为,她觉得蒋船夫妇这是跟她过不去,许三郎家的就是心奸的。因为之前她遇上过许三郎家的,还给她说起自己给蒋金枝准备的说亲的人家,可是没过几天就传来许三郎家要跟蒋船家娘子定亲的事。这让蒋家婆子觉得自己的感情被背叛了,她觉得不能这样就算了。

蒋家婆子回去跟她阿兄说,先让她侄子过来她家住一段时间,跟那娘子相处相处一段时间,那个娘子自然会知道他的好了。

蒋家侄子一直没有娶到妇子,实在是他长得太寒碜了。如果他仅仅是三寸丁就好了,可他还是个谷树皮,倒斜着三角眼,被他目光注视的人心里都会忍不住发寒。

当蒋家婆子带着她侄子上门,一定要当着蒋金枝的面介绍她侄子的时候,蒋金枝就觉得他非常的猥猏,甚是憎嫌。可是蒋家婆子天天天亮就带着她侄子上门,都是不在自家吃朝食的,过来蒋船家坐在院子里就等吃的。

蒋金枝对她阿娘抱怨道,“阿婆怎么把她侄子老往家里带?吃饭的时候那眼珠子就死死的盯着人家,根本就是倒胃口。下一次再这样,我都不想上桌吃朝食了。”。

蒋船妇子悻悻的笑了,还好自家娘子并不知道她阿婆还曾经多次想要把自家侄子介绍给她,否则按照她那脾性早就拿着刀砍上去了。

这世上但凡娘子,稍微有几分颜色的,自己又不是个傻子的,估计都不会愿意嫁给蒋家侄子这样的货色。可是往往不得不说自古佳人才子相配的少,买金偏撞不着卖金的,多得是金砖配泥土基的。

如果真的嫁了蒋家侄子这样的男子,估计会天天在骂这普天世界断生了男子,否则何故将她嫁给这样的货色。每天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简直就是上辈子做的孽,这辈子受的晦气。

蒋船妇子见自家娘子跟许三郎家小三即将要定亲,不想多生枝节,所以就一直忍着自家阿婆的行为。只不过之后的朝食,她都让自家娘子在堂前吃,不再跟蒋家阿婆他们同桌就坐。

可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蒋家侄子在第一次见过蒋金枝之后,就落下了病症,此乃心病,非蒋金枝难治。有时候看着她下饭,就觉得秀色可餐,那身子自然的就起反应了。好歹是坐在胡凳上吃早食,那胡桌还能帮忙遮掩一下。如果是往年的那种盘腿坐在炕上的,他肯定是得当场出丑了。

就算如此,每次蒋家侄子吃过朝食之后都是磨磨蹭蹭了很久,等到所有人都吃完站起来后,他才慢慢的离开胡凳。搞得后来蒋栋梁都很无语的不想多看他一眼了,就没有见过那么脸皮厚的“表兄”。

……

可是蒋家侄子并不这样觉得,虽第一次他也是有点脸皮子的尴尬,可是第二第三次甚至多次之后,他就变态的享受这种在众人面前所起的感觉,真真的是又酸又麻又酥。等到蒋金枝回避再也不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蒋家侄子觉得自己都要生无可恋了。整个朝食都是食不知味,他的眼睛时不时的扫过堂前的门帘,神色烦闷不耐烦。

蒋家的其他人都看出来了,蒋船皱紧了眉头,蒋船妇子暗暗庆幸自家娘子的回避,蒋栋梁恶心得再也吃不下,暗唾,站起来就走了出去。倒是蒋家婆子看得颇有趣味,边看边大口吃着蒸饼。

……

回到蒋舫家,蒋家侄子坐立不安,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的。蒋家婆子正一边挑着豆子,一边拿右手的小指和大拇指剔牙。

蒋家侄子忍不住了,窜到蒋家婆子跟前,“阿姑,你且停一会,我问你,你那孙女能否嫁我?我这些天看她怎么是不乐意的样子的,今天干脆连人影都不见一个了。”。

蒋家婆子弹了一下小指上她剔下来的蒸饼小结块,漫不经心的道,“着甚么急,那娘子不是还好好的在那里吗?不过她阿爹阿娘是打算给她定我们村的新秀才公的了……”。

蒋家侄子听了,叫苦起来,“好一块彘肉,怎能落到狗里?阿姑你得帮帮我,侄子我若能成事,一定带上三牲六畜上门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蒋家婆子道,“那且等我行事,保儿你能称心如意。只不过到时候不要抱得娘子热了炕头,倒是忘记了阿姑今日对你的好!”。

蒋家侄子赶紧诺诺的应道,绝记不会忘。

……

当许三郎家已经准备好彩礼回到新村,准备去找蒋船家下礼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好像是突然一夜之前,很多人都在有眼有鼻的说蒋船家的娘子被定给了蒋家侄子,喏,就是那个天天上蒋船家吃朝食的那个三寸丁谷树皮。也不知蒋船家看上人家甚么,听说家里是做棺椁的。做棺椁的虽然不缺吃喝,可是老百姓除了不缺吃喝,还讲究个晦气不晦气的问题。

再之后,居然传出蒋家侄子和蒋船家娘子已经睡到一张炕上了,还不止一个人看到。不仅没有藏头露尾的,还大张旗鼓,很多人都看到那本是鸾孤鸟的炕上,居然刹时变成交仗成双。

一时间,蒋船家娘子尚未婚嫁,就迫不及待的跟蒋家侄子成其好事的话题就成了新村最热门的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