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淡然应了一声,从台阶上走下,随手抓起一把不知道谁丢在岸上的残破纸伞,将它举在头顶,聊胜于无地遮挡着狂风骤雨。

“既然你知道我们是血滴子,可你又伤了我们的人,看来你是要跟朝廷做对咯!?”

“废话!”

尹秀冷哼一声,“我人都杀了,难道还能是路过手痒而已啊?”

“尊驾可留下姓名?”

“一个过路的刀客而已。”

“嗯?你的刀呢?”

“你手上握着的不就是吗?”

尹秀咧嘴,“我看那刀就挺合我用的,要不借我用一用?”

“想借?那你自己来拿吧!”

领头人一声爆喝,脚下犹如蜻蜓点水,连连点地,一朵水花还未落下另一朵水花已经炸开,显然他的步法以及对体内气血的运用已臻至化境,恐怕已达玄关八重的境界。

对方来势汹汹,尹秀却是站着不动,一手拿伞,一手往前伸出。

在离着只有几步时,领头人将手按在刀上,奋力一拔,一抹白虹从乌黑的刀鞘中钻出,破开水幕,等刀尖即将触及尹秀咽喉时,他的背上龙虎罡气汹涌而出,赫然是一头眼睛猩红,张牙舞爪的豺狼。

就在这时,尹秀终于动手,举着伞的手腕轻轻转动一下。

狐手力!

眨眼之间,领头人便感觉手上触感骤变,瞪大眼睛看时,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确是握着一柄破伞。

与此同时,一抹寒芒袭来,又准又快,还未到达便已叫他后背寒毛直竖。

他来不及想,举起手中纸伞便去抵挡,龙虎罡气瞬间化形,走遍全身奇经八脉,形成一层近乎实质的铠甲,覆盖在他的体表。

咯嘣!

纸伞被尹秀一刀劈做两半,连带着,领头人的脸上也出现一道深刻的血痕。

一个错身,尹秀站直,领头人扑通倒地,血水漫到尹秀的脚下。

豺狼消散,白龙咆哮,尹秀的身后,一道不显眼的云气逐渐消散,只是眨眼闪过,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看的呆住,只觉得周围的雨越发变得冷冽,叫他们从皮肤直发寒到骨髓里,好似深冬冰霜。

“自己走,还是我送你们走?”尹秀问道。

“走不了。”

又有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走了出来,尽管全身几乎都包裹在黑衣底下,但从他手腕和脖子处的肤色,便可以看出这人应该是常年在海上航行的。

“是走不了,还是你们不想走?”尹秀又问了一遍。

“确实走不了。”

汉子叹了口气,“找不回天师令剑,拿不到李崇虎的人头,不管哪一样都是死罪。”

“反而是我错了。”

尹秀啧啧称奇:“我还以为朝廷不至于那么狠辣,没想到他是两样都要,呵,混蛋中的混蛋。”

说着他又看向在场众人,弹了弹手里的钢刀,铿锵作响,“那就辛苦各位了。”

汉子淡然道:“没什么,刀口舔血的活计,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要是无灾无痛,长命百岁了,反倒显得我们是吃干饭混日子的,没做事。”

“好!”

尹秀不再多话,脚下疾冲起来,张口吞入一口冷雨,手里钢刀划开雨幕。

恐虐链接!

一条无形的红色锁链将尹秀与众人连接在一起,心口攥着心口,眼睛对着眼睛。

“杀!”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这么一声,血泉喷涌,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落在水里,溅起泥水。

还未等那圆滚滚的头颅停下,尹秀滚刀,又是翻转着砍向另外一人,来人从肩头直到腰间,径直被砍做两段,看得人瞠目结舌,两腿发软。

……

直到双目所及,发现再没什么人是站着的,尹秀才停下来,望一眼手里的钢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柄钢刀已经卷了刃,豁开了好几个口子,此刻看起来像是一把干了许多农活的锯子,上面沾满了“泥泞”。

借来的东西,果然不太好用。

尹秀将钢刀丢到一边,又溅起如血的水花。

因为【恐虐链接】的效果,即便已砍了这么多人,但尹秀依旧精神抖擞。

甚至因为活动开了的缘故,原先身上发冷,手脚迟缓的感觉还因此消失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