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挽琴感觉自己像个应激的老母鸡。 把芝麻糖留给了程镜花,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够, 又去找乔逢雪。 “出现了一个男人!” “外地的!不认识!” “接近镜花一定心怀不轨!” “抓回来严刑逼供!” 乔逢雪冷静提问:“最后那个有点过分了吧?” “不择手段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商挽琴拍着桌子, 痛心疾首。 乔逢雪看了边上一眼。 江雪寒会意,踏出一步,拿出一只卷轴,展开念道:“越春秋,幽州人士,今年二十八岁,人称‘游侠儿’,常年行走四方,辟邪金器为‘断水刀’,擅长法术……” “出名事迹……” “性格特点……” 商挽琴听完了,神情稍缓:“这么说,玉壶春已经把他的祖宗八代扒出来了?” 江雪寒看了一眼卷轴,认真道:“不到八代,也就四代。” “……哦,那只是个形容。”商挽琴嘴角抽抽,“所以,结论是这个人没问题?” 江雪寒看向乔逢雪。 “挑不出错。”乔逢雪这么说。 商挽琴抱臂沉思。玉壶春的情报系统很强大,不然早就被兰因会渗透成筛子了。但……兰因会的历史比玉壶春长,他们热衷于“养号”,也就是说,表面上看起来毫无问题的一个人,实际很可能是兰因会的隐藏棋子。 要说起来,她这个身份也…… 她的担忧浮现在眉宇间。 “表妹不必担忧,对于初来金陵之人,我们会持续关注。”因为江雪寒在现场,乔逢雪没有提千丝楼,只用眼神隐晦地安抚她。 “镇鬼王快到了,走吧,出去等着。”他站起身。 “好吧。”商挽琴想,也只能如此,只要玉壶春多注意着程镜花的动向,又有芝麻糖跟着,问题应该不大吧。 江雪寒立即去开门,又等门主走出去了,自己才随行身后。他神情坚毅沉着,满脸写着“我要好好表现”。 自从他去南方走了一趟回来,就是这幅打了鸡血的样子。玉壶春的弟子们背后聊天,一致认为,江护卫是明白了门主的栽培之意,决定好好表现、东山再起。 前不久,他甚至来找商挽琴正式道歉,诚恳地表示过去是他太冲动鲁莽、说话多有冒犯,今后一定注意,请她原谅。还带了点心和鲜果当礼物。 当时商挽琴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你是不是想要我在表兄面前给你说好话?” 江雪寒却愣了一下,露出一种被侮辱但他努力忍着的神情,说:“我是真觉得自己以前做错了,我追随门主多年,从来都是凭实力说话……商挽琴,你别侮辱人。” 这种冲动容易冒火的样子,才是江雪寒嘛。商挽琴反而安心了,笑眯眯收了,还让他好好努力。 从那天开始,江雪寒还真就客气不少, 一门心思都放在任务上, ?(格格党学)?, 但看着顺眼多了。 镇鬼王来信中,特意说了要低调、不用特意准备,玉壶春就只是简单洒扫了一遍,甚至没告知弟子,只跟几位楼主说了一声。 不巧是个阴天,窗外下起雨来。 江雪寒立即站起来:“我出去迎接。” 商挽琴想了想:“我也去吧,万一有女眷呢?表兄你就别动了,淋雨着凉了怎么办。” 她和江雪寒拿上雨具,往北边的城门方向走。五月的细雨闷闷的,街上起一层薄雾,主路都变得泥泞,更别说那些粗糙的小路。 商挽琴刚撑开伞,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她回头去看,隔着细雨看见楼上一道淡粉倩影。那人影退开了。 “温香?”她喃喃道,“她今天在门中?” 江雪寒也回头看了一眼,很自然地回答:“温香姑娘说,也不能总为家中私事耽误了任务。” 语气中不乏欣赏。 两人往城外走去。 商挽琴转着伞柄,让雨水一圈圈甩开,有点漫不经心地问:“江雪寒,你最近和温香走得很近嘛。” “最近……都是玉壶春的人,遇到事了,能帮就帮一把。” 商挽琴发现,江雪寒的语气微妙地紧绷起来。她不动声色地瞟他一眼,窥见了几分努力隐藏的紧张。可为什么? 她用她那特有的天真开朗语气,说:“你一直喜欢温香,是不是想趁机追求她啊?” 江雪寒明显吓了一跳:“不要乱说,女儿家

的名声呢!” “我知道我知道,温香和我不一样嘛,我喜不喜欢谁可以随便说,温香不行。”商挽琴笑嘻嘻,“可我们现在说的是你,江雪寒,你怎么想?” 江雪寒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有什么,但看不清。他已经目视前方,语气绷得直直的:“我就是觉得,同门该互相帮助,这是玉壶春的一贯作风。” 商挽琴略一偏头:“你不想努力让她喜欢你啊?” “我……” 江雪寒自己也有些迷茫了。他想起之前某一天,他站在空荡荡的温家庭院里,看庭院光秃秃的,瓦片坏了也没人修理,才知道温家那败家子竟然不光卖了妹妹的婢女,还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就这样,他还有一身赌债没换干净,把温香连累得很苦。 他当时气极了,真恨不得把那重病在床的男人拽下来揍一顿,可温香含泪拉住他衣袖,说那毕竟是她兄长,是家里撑门户的人。 义愤之下,他往温家跑得很勤,也送了不少东西。 最后,温家的母亲拉着他,眼泪汪汪地说,要是他能成为女儿下半辈子的依靠,她就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温香站在荷花屏风后,没有出声反对;一个垂首的侧影,楚楚可怜的动人。 江雪寒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机会。他本以为自己会狂喜,但实际上他更多是不知所措,最后只结结巴巴地说,自己不会乘人之危,温香姑娘的终身大事不 能这样草率决定……之类之类。 “……‘’” ?本作者南楼北望提醒您《穿到圣父黑化后》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她抬头仰望着他,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江公子人品贵重、前途无量,他日必登高位,不知愿不愿意……成为一个小女子的依靠?”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旋涡,危险却迷人,看久了会让人坠落。被那样的眼睛看着,他忽然迷茫起来:为什么不呢?他一直仰慕她,一直念着她救命的恩情,念着那份温柔体贴……为什么不? 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个念头:一定要重新成为楼主,才有资格成为温香姑娘的依靠。 然而,与此同时,还有另一个人的侧影朦朦胧胧,那是笑意灿烂的眉眼,是 ——少爷,你难道不想成为楼主、副门主,乃至门主…… 那句魔音一般的话,他不想承认,但它一直在他压抑的脑海深处盘旋。 此时他走在细雨纷飞的金陵城中,身体却一阵热一阵凉,好像回到了落月山庄,回到了那过去与现实交织的缝隙中,回到了那无数纷乱的念头里,而那些念头最终都化为一种决心:往上爬。 “——江雪寒?” 这个声音将他惊醒。 他有些太惊,险些跳起来拔剑,而后才如梦初醒,哑声道:“没事。” 她盯着他,露出无趣的神情,扭开头:“我们已经到城门了。” 她移开视线的时候,他心口一阵发闷,但只以为是那些杂乱念头的问题,也就胡乱应了一声。 好在,不久后,镇鬼王到了。 一辆现在早已不多见的牛车,两盏奇妙的蓝焰琉璃灯。戴着斗笠驾车的车夫,行至他们面前时,略抬起了斗笠,露出一张沉闷的面容。 “玉壶春的人?”他声音低沉嘶哑,“王爷在车中。我是镇鬼王侍卫,李恒。” “——阿恒,说过了,出门在外,称我‘公子’就行。” 车帘掀起,露出一张艳丽而忧郁的脸。他分明在笑,眉宇间的愁云却比雨雾更绵绵不尽。他看了看江雪寒,目光凝在商挽琴身上,而后笑容盛开。 “商姑娘,”他声音柔和,“我们许久不见了。” “约好四月过来,但我手头事务繁忙,耽搁了,实在惭愧。” 商挽琴客气微笑:“这话您可以和表兄说。” 他笑:“我却想先和你说一声。” 商挽琴语气不变,往城中一伸手:“您请。” 李凭风不再多言,又看她一眼,才放下车帘。 雨更大了。 一旁,江雪寒的神色微变,眼中有黑气一闪而逝。 镇鬼王确实来得低调,都没穿大周皇室专属的深红衣袍,而是一袭灰白道袍。那颜色正像江南山间的云雾 ,却让他那张艳丽的脸更加显眼。 商挽琴觉得,就凭他那张脸,都很难低调。 回到玉壶春后,她把人交给乔逢雪,就赶紧溜出了门。江湖惯例嘛,大佬们会面都要先密谈几句,她和江雪寒都不会在场,哦那个

李恒也是。 她本来想出去透透气,没想到短短一会儿功夫里,就有不少于十个门中女弟子找她打听,问那个美男子是谁。江湖儿女多豪放,看见美男心动了就要上。 商挽琴凭借高超的打哈哈能力,硬是在没透露李凭风身份的前提下,把一群女弟子应付过去了。 然后灰溜溜重新爬到顶楼,也就是乔逢雪和李凭风所在的一层。楼梯口有人守卫,表明门主有要事,暂时不能随意上楼。 江雪寒和李恒都在门口。 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两人都露出了然的神情。 三人站门口,也没什么事做,渐渐就聊了起来。 商挽琴试图向李恒套话,但那侍卫一脸闷闷的,说话却滴水不漏,没透露任何多余的消息。 最后,商挽琴佩服起来:“不愧是王府侍卫,这滴水不漏的本事,怕是练了二三十年吧?” “??” 商挽琴:……? 江雪寒:……? 两人都不由自主,非常仔细地看了两遍那张脸:浓眉大眼国字脸,眼角和嘴角都耷拉着,怎么看都是一张不少于二十八岁的成熟男人的面容。 商挽琴缓缓道:“对不起,李侍卫,你刚刚是不是少说了一个二字?” 李恒静静看着她。 他的手静静摸上了腰间刀柄。 “玉壶春里,”他语气平平,“允许私斗吗?” 商挽琴干笑:“当我什么都没说。”要是因为质疑对方的年龄,引起两边什么摩擦矛盾,那就是外交事故了,还是不给乔逢雪找麻烦了。 少年的手重新缩了回去。 三人静默片刻。 李恒缓缓道:“算了,其实,我也经常遇到这种事。” 商挽琴立即点头:“我想也是。” 李恒重新看过来:“你可以不用附和。” 商挽琴沉默片刻,肃声道:“但我是个诚实的人。” 李恒陷入沉默。 江雪寒忽然咳了一声。莫名地,他觉得这两人挺谈得来,而他自己对这一幕不是很舒服。为什么商挽琴和他就说不上几句,反而和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能顺顺利利交谈? 这一声咳嗽吸引了另两人的目光,然而江雪寒其实没什么要说的,就憋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喝茶吗?” “不喝。”李恒移开目光。 “喝过了。”商挽琴也移开目光。 江雪寒有点沮丧,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起自己说话的本事是否真的太差。 好在,房门及时开了。 “——表妹,雪寒,你们进来一下。”乔逢雪说。 李凭风的声音也传来:“阿恒,过来。”! 南楼北望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