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子成立了这么多年,你叫他们与人捉对厮杀,行军打仗,必然是排不上号,强人所难。

可要是叫他们对付和尚道士,武林高手,炼气士,他们能用的方法却是多得很,也熟手得很,因为创立血滴子的初衷,就是专门为了对付玄门中人。

“没了龙虎罡气,你以为我就用不出法术了?”尹秀笑道。

“哼,法术?没了龙虎罡气,那只是戏法而已。”陶白石满脸的不屑。

“要不你来试试?”

尹秀从口袋里掏出三张符纸,夹在指缝里,每一张从符的形制来看,都是类型不同的符咒。

陶白石没有回话,但他的架势和表情已经表明:他不在乎尹秀要使出什么手段。

深吸一口气,急不可耐的陶白石率先动手。

尹秀抬手,射出三张符咒,分别是雷火咒,寒霜咒,还有定身符。

三道符纸看起来是同时射出,可是在空中却已巧妙地分出了前后,每一张都比前一张稍稍落后,可看起来又像是齐头并进的架势,叫人分不清白。

别人看来疑惑,作为被攻击目标的陶白石却毫不在意。

他冲上前去,单手伸出在空中一点一划,一张符纸已经被他斩成两截,化作废纸。

另外一道符咒从左边射来,陶白石正要如法炮制时,却闻见了一丝陌生的火药味。

符咒上画的篆,是假的!

陶白石脚尖拧转,堪堪回过身去,掀起一阵劲风将符纸吹飞,随后在他的头顶,火球炸开,劲风迸发。

火光之中,最后一道符纸旋转着飞来。

陶白石这次不再伸手,而是从袖子里射出一道铁管,将那符纸钉穿,又是一颗火球升腾而起。

解决完三道符纸后,陶白石和尹秀的距离已变得极近,只是一臂之隔。

但这不是陶白石拉近的,而是尹秀自己,如出膛炮弹般撞入了他的怀中。

陶白石脸上不由得有了喜色,尹秀这是自己撞上刀口,找死来了!

难道他就不自己,没了龙虎罡气和操纵气血的劲力,什么道士,一代宗师,都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吗?

还是说尹秀已因为极度的恐惧,忘记了这一点,而把一切赌在了虚无缥缈的奇迹上头,指望着祖师爷显灵救命?

不可能!就是祖师爷下凡,血滴子也能破了他的法身,灭了他的元神,叫他灰溜溜回神桌上去!

带着这种自信,陶白石干脆放弃防守,以三十年的横练功夫硬接尹秀这仿若已失去枪头的矛,双手转而袭取他的咽喉。

两人手腕交错间,陶白石眼里凶光毕露,看尹秀越发是死气上脸,印堂发黑了。

就在这时,在那抹死气之中,有一缕紫光涌现。

随后,尹秀身上游龙劲爆发,手腕好像突然伸长了一截,凭空探出一段来,越过陶白石的手臂,硬生生挡开他袭向自己咽喉的手,回身砸出一肘,流星挂角。

陶白石惊觉局势生变的时候,他想变招却已来不及,只能勉强缩手,提肘抵挡。

在他仅剩不多的视野里,透过两只手肘留下的缝隙,陶白石瞥见尹秀手上招式再变。

转回身顺势肘击本就是势大力沉的杀招,借着回转攻击是绝对无法半途停下或者改变方向的,因为强大的惯性正在牵引着攻击者的身体。

可是尹秀,他的身体回转了三分之二,气力与招式将将用老的时候,竟然又硬生生拧转了回去,本要砸下来的一肘被他拉回去,转而改成双手探出。

白猿献果!

两只手铁柱般探出,突破陶白石的双手,正正击中下颚。

陶白石仰面,往后踉跄退出几步,再停下身形时,眼里已遍布血红。

那恐怖的猩红从他的眼角一直染到泪腺,继而继续扩大,终于覆盖满整只眼睛。

紧接着,好像眼睛也承载不住那样多的血,他的鼻子,嘴巴,耳朵,尽皆流出血来,血液粘稠,带着不详的黑色。

陶白石绷紧了手背,脖子青筋暴起,发出一声闷哼后,勉强站直身躯,脖子往后仰,直勾勾瞪着尹秀。

“从西山的练武场,到站在宫门前,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一步一步。

我师父跟我说,他从宫门前那截石路,直到踏进第一道宫门,足足用了半甲子的时间。

因此,他说我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将来必定能掌握一省一地,搅动九州的风云。

后来我又在第一道宫门底下站了三十年,然后才明白过来,我终究成不了大人物,我只能辅佐人杰,却成不了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