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半仙转过头去,就看见尹秀和马小玉正跟一个蹲在树枝上的瘦高老头说话。

那人蹲着,手长过膝,一对招风耳,摇头晃脑,混身透露着一种怪异的感觉。

尹秀注意到刘半仙的视线,只是略微一抬手冲他晃了晃。

不知道是叫他快点走还是更快一点走。

刘半仙当即头也不回就打算离开。

“等一等。”

白礼叫住了他,“你就是那位名闻九州,无人不晓,妇孺皆知的风水先生刘半仙?”

“正是在下!”

刘半仙转过头来,神采奕奕,啪一下将扇子在胸前打开。

“只是我没想到我这么的出名。”

“我也没想到。”

尹秀挠了挠头,他怎么也没办法把刘半仙跟名闻九州联系在一起,因为他只是业界比较有名的风水先生而已。

要不是因为白莲教一定要探寻长白山的龙脉,别人也不一定需要来找他,而是可能求助于李半仙,陈半仙之类的人。

而白莲教之所以需要刘半仙,也只是因为这长白山的龙脉而已。

顿了顿,刘半仙冲他拱手问道:“这位白莲法王如何称呼?”

“是贤王,白莲教左贤王白礼。”

白礼的名号并不像别的法王或贤王那样带上“天罡”或“地煞”的前缀,只有一个“左”以和右贤王做区分。

之所以这样简单,是因为白莲教内只有这两位的地位超然,与别人区分开来,这两个人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跟圣子圣女一样无可取代。

白礼将双手抱在胸前,从树上跳下来,那原先被他踩着,承载他体重的树枝却丝毫没有回弹,只是像被微风轻轻一吹,稍稍晃了一下。

“刘先生,我不能让你这样走了,抱歉。”

白礼似乎颇有歉意,冲他微微一躬身。

“那我们呢?你一来我就发现了,我们两个绝对打不过你,反正你要的是刘半仙,不如就放我们走好了?”

尹秀说话间又看了一眼怀表,马小玉则在一边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礼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打不过,雷公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只凭你们两个,当然不可能将一个大宗师打败。

然而雷公确实死了,要不就是你们有什么特殊的法门,要不就是你们之中还藏着一位高手。而且……”

白礼眼神一凛,“你们杀了我们白莲教如此多的手足,血债必须血偿,不管是有怎样的打算,或者说此刻愧疚,悔恨了也已经晚了。

我已很久没动手了,然而为了报仇,也必须使得双手再次沾上血腥。”

“你连女人都要杀?”

尹秀义正严词,满是愤慨,然后他指向马小玉,“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而已,花样的年华,豆蔻的年岁,结果你这个糟老头子什么都不问,就要把人杀了?

你这样跟朝廷的走狗有什么差别?”

“不对,”马小玉也瞪大了眼睛,“你连朝廷的走狗都不如。不分青红皂白,也不问清楚就随意动手,难道白莲教都是这样的吗?如果无生老母看见了,她会作何感想?”

尹秀暗暗向马小玉竖起一根大拇指,然后又看了一眼怀表,指针似乎走的过于缓慢了——时间还未到。

两人一唱一和,叫白礼颇为困惑了一下。

然而只是顿了顿,他的眼神又再次坚定起来。

“为白莲教做事,我问心无愧。”

“那倘若我觉得你有愧呢?”马小玉立即问道。

尹秀站在一边,心里颇为惊讶,马小玉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样一套用来对付那些大侠豪侠,正道志士的特别本事?

马小玉没说话,只是朝尹秀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示意自己明白尹秀的打算。

于是两人便都转头看向白礼,一个面容悲戚,一个义愤填膺。

白礼深吸一口气,随即哈哈大笑,然后他用一种慈爱的眼神注视着尹秀和马小玉。

“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别说你们这样问我了,就是因为这位姑娘在这里,我也要为此犹豫许久,是否要动手杀女人,背负骂名。

然而我已经太老了,活了太多的岁数,所以如今我到了一种随心所欲的地步。

不止是武功随心所欲,就连是非观念也随心所欲,再无挂碍,不像从前了。

所以在杀了你们以后,我会上香赔罪的。”

“妈的,越活脸皮越厚了。”

尹秀低声骂了一句,无奈抬头,神情里却满是不在乎。

“本来我们也不打算动手的,想着尊老爱幼,可是你却有点不通情理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