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猜也是,不然地底下哪会无端端来这么渗人的东西?以前那些矿工,可能也是因为搅动了地气,才叫这些泥猴子

钻了出来。”

尹秀说着,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

马小玉脸上一红,正想甩过去一记肘击时,才发现她的靴袜在泥浆中浸的太久,好像被泥浆挂住一样,此刻走路确实已十分沉重。

无奈,她干脆伸出一只手,抓在尹秀身上,任他搀扶着自己往前走。

随着那些土浮屠被消灭殆尽,原先被封闭住的通道,此刻也逐渐恢复原状,墙壁成了一条幽深的隧道。

春代走在前头,手里举着萤石和匕首。

尹秀走在后边,一手搀扶着马小玉,一手握着她的三色法尺。

此时这黑暗的隧道中,只有两个光源,一前一后走着。

原先充斥耳边的模糊气泡声,此刻已完全消失,洞窟内只剩下泥浆和水珠滴落的声响,断断续续。

马小玉走在洞中,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

“在大马的乡下,也有很多这样的岩洞,大大小小的,有的其实就是一间公寓那么大,一眼望到底,有的则是错综复杂,就连当地的成年人都不敢走进去,生怕在其中迷路。

大马有很多族群,因此信什么的都有,有的是天主教徒,有的人是拜娘娘的,还有拜这个大王,那个帝君的,奇奇怪怪。

其中有好些,是我听都没听过的。有一个当地土人供奉的大王,是农民的守护神。

据说长着大象的面孔却是人的身体,祂是象群之王。

在夏夜的水田里,如果有人朝着南方虔诚磕头跪拜,祂便会骑着大象从水田里走来,为那人消灾解祸。”

尹秀听着,也不由觉得有趣,“我还以你说的是跟灵感大王一样,专门吃小孩的那种大王呢。”

“乱说什么?”

马小玉翻了个白眼,可还是笑了出来。

“我那时候还小,在那里没有朋友,有同龄的小孩子找我玩,我就高兴得很,也顾不上家里人的警告了。

她们从来就不愿意让我跟那些拜古怪神灵的小孩玩耍的,说是他们拜的神太过邪门。

你也许不知道,马家的规矩严的很,不知道是从哪一代开始,马家人都要隐藏在幕后,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这大概也是我们迁移到大马的原因。

反正我不管,只想找小孩子玩而已。

有一天,我和几个小孩一起,跑到了一个熟知的岩洞中去玩。

那岩洞靠近水边,有一条浅浅的溪流从洞口流向深处,在里面转个弯之后,又流向山后的农田。

我们这些小孩子对这个洞知根知底,只觉得跟后花园一样,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

可那一次,我们走着走着,不知道是谁,发现岩洞中多出了一条岔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常走的路径旁边。

那时候我没什么感觉,如今想来,那洞口越来越像是什么怪物张大了嘴巴,只等着小孩子往里走去。

我们那些小孩子,哪个是胆小的?在发现里面其实并不如想象的那样黑暗,溪流会反射出阳光红藕,我们便走了进去。

那确实也不是一个看起来多曲折神秘的地方,在走了几遍后,我们便觉得无聊,要回家去。

可就在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原先队伍里,那个一直走在末尾,穿碎花裙子,绑着麻花辫的女孩不见了。

她的岁数跟我差不多大,离着大家也很近,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当天夜里,全村的村民都打着火把到了那岩洞,可找了好几遍,他们也没找到我们所说的那条岔路。

好像那地方压根就不存在一样,那些村民问别的小孩,他们只是哭。

而我,我说不出话来,只感觉一切恍恍惚惚,像是做了一场梦,到后来,我也不确定那岩洞是否真的存在着。

也许那个洞窟是某个妖怪变出来的,或许那里也存在着一只土浮屠,趁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把那个小女孩抓走了。”

马小玉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恬然,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后来怎样了?”尹秀看着他。

“后来?后来我被罚站了一夜,藤条也抽断两根,而那个小女孩,从此再没有出现过。”

“也许她是找到哪处神仙的住所,修炼去了呢?”

马小玉抬头,“真的吗?”

尹秀咧嘴,“谁知道呢?也许我说的也不是什么假话。”

两人并肩走着,在前方的转弯处,终于出现了晶莹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