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 计划有变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城池孤零零矗立，残阳如血。

“一旦西域联盟攻至，西北军团将顷刻崩溃，失地千里。可怜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逃都来不及。只盼望联军能约束军纪，不要过分劫掠。然而，西域诸城受晋阳国威压日久，积怨很深，唉……”吴有虚深为叹息。

当归有所疑问：“我听说西北边军是晋阳国最精锐的军团，应可撑一阵子，不至于速败吧？”

“西北边境与其他地方不同，土地贫瘠人烟稀少，一应军需物资皆从内地转运，无法自给自足。如今朝廷崩溃，断了兵饷粮草，仗还怎么打。如果主将够决断，应放弃边关，在西域联军到来前主动撤退，收缩到朔望郡、甘宁郡一带布防。看目前态势，他们无撤军之意，惨败在所难免。”

当归以为在理，天真地说：“那我们去面见大将军，陈说利害。”

“这浅显道理，人家也想得明白，只不过身居高位，受多方掣肘，不由自主罢了。世间之事，并非你正确就一定能得到其他人的拥护，好比一辆奔向悬崖的马车上，乘客们各怀鬼胎抱有侥幸心理，谁也不肯承担责任力挽狂澜。你和苏离的遭遇也是因此，各门派都明白大劫在即，依然窝里斗，生怕别人占便宜。呵呵，人类就是这么既蠢又坏，千百年来无分毫长进。”

当归无语，心中十分郁闷。

吴有虚提出退而求其次的主意：“咱们绕道去荒月城，同联军谈一谈。战争已箭在弦上非人力能挽回，且尽量减少无谓的杀戮。苏离，你的话在柳拾肆那里很有分量，据我观察，他是联盟的核心人物。”

苏离应承。

数日后，三个人来到荒月城。时辰将近傍晚，吴有虚决定先找客栈住下，明日再拜会城主萨多索。

西域军队果然来了不少，在城北、城西的郊外，密密麻麻驻扎着帐篷，枪马如林。城中也有众多全副武装的士兵，以及随大军而行商人、后勤等。

客栈爆满，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偏僻的小店找到住处。三人吃过晚饭，各自安歇。

半夜时，吴有虚忽有所感，从梦中惊醒。只听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城外无人处相见。”

老朋友来了。

吴有虚悄悄起身，出客栈，飞至荒月城外的草甸子上。四下里空旷寂寥，一轮明月高悬，浑夕河闪着银亮的微光流过。

吴有虚面前的半空中，空间扭曲，涟漪扩散，一个女子的半身像缓缓显形，从稀薄到鲜明，最后活灵活现，宛若真人。

是女娲。

两人互相对视，一时均不开口。

良久，女娲率先打破沉默：“听何当归说师父叫吴有虚，我就猜测是你。多年过去，你换了新名字，外表也老了。”

“人总是要老去，我不像你，可长生永存。”

“如果你回到属于你的世界，虽不能长生，但至少比现在活得久，活得好，何苦留在中州这偏僻星球。为了啥？像葛抱朴那样放弃自己的一切，保护一个不相干的族群，值得吗？与你们相比，这个星球的原住民不过是一群没开化的猴子而已。我实在搞不懂你们人类的想法。”

面对女娲，吴有虚收起了一贯的玩笑面孔，变得严肃郑重。

“你当然不懂，你也没必要懂。”他冷冷地顶撞回去。

女娲略作沉默，问道：“何当归是从哪来的？葛抱朴和林紫茵生下孩子了？”

吴有虚一怔，失笑道：“看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莫急，很快他将站在你的面前，到时候你俩可好生畅叙。”

“嗯，今天找你就是为此事。我看见苏离与你们同行，她也要来昆仑山吗？不要带苏离，只允许你与何当归两个见我。”

吴有虚不明其意：“为什么，苏离是你的代言人，何需避讳。”

“你当然不懂，你也没必要懂。”女娲将片刻前吴有虚之言原样奉还。

吴有虚飞快转念，女娲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骗自己和当归进陷阱施以谋害？不大可能，那不符合逻辑。而且真打算加害的话，有苏离在场帮忙更方便。

女娲猜到对方的心意，解说道：“你不必多虑，我和人类签有契约，绝不伤害。否则，葛抱朴怎能战胜盖亚。原先我见你们，是为了商量维护永恒绝壁的正常运转，它的能源即将枯竭。最近出了一件大事，比永恒绝壁更迫在眉睫，亟需解决。”

“什么事？”

“巫斩旗从镜像空间逃出来，跑到死亡之海，激活了那里的基地。他试图将盖亚从沉睡中唤醒，重新实施一千二百年前失败的‘补天计划’。”

“唤醒盖亚？”吴有虚大吃一惊，“盖亚没被葛抱朴彻底消灭？”

“盖亚确已经被葛抱朴消灭，不能复活，但它还有一些残存的意识。你很清楚，失去自主控制的盖亚残片有多可怕，简直是一枚随时引爆的超级炸弹，可把星球毁灭好几次。巫斩旗历经千年的囚困，心理趋于疯狂。我曾联系他，要求停止唤醒盖亚，关闭死亡之海基地，他拒绝了。”

吴有虚大感意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此地步。

从当归嘴里得知巫斩旗逃脱的消息，吴有虚担心有之，但并不当作过于严重的危险。昔日巫斩旗兴风作浪，主要靠盖亚的支持。盖亚已死，如果一对一决斗，吴有虚不惧巫斩旗，自信可制服。

万一巫斩旗唤醒盖伊的残余意识，事情就大不相同，盖亚的威能着实惊人，正如女娲所言，能毁天灭地好几次。按当归讲述，巫斩旗的言行有些不正常，现在女娲也证实了这一点。超级力量掌握在一个疯子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女娲又道：“七天前，巫斩旗操控三百只机器鸟，对落日镇进行轰炸，镇内数千人全部死亡。我推测，攻击落日镇是试水，下一步他将调集基地的全部机器人军团，向东向西，横扫整片中州大陆，杀死所有变种人。”

吴有虚听到此处，不再迟疑，下定了决心。不过出于谈判策略，他仍需要以进为退，试探女娲一番。

“变种人死光，不也是你希望的么？迫于葛抱朴的条约，你不能直接动手，让巫斩旗代劳正好。”

女娲答道：“变种人的死活我不管，我担心的是巫斩旗瞎折腾，把中州再一次变为废墟。三千年了，这颗星球好不容易才恢复生气，绝不容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