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累上留云借月章（2）

终南山陈老道那边一切安排妥当，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望舒身上，又是陈老道自己推测天际，隐约知道此事若有机缘，十有八九要应在望舒身上，便也不再派出终南山的修士，又是与灵均老道暗中商量，给予望舒些许好处，帮助他能有更大的收获，解释好处两方共享，陈老道只要望舒此行的经验，一切丹药宝物都归望舒自己所有。

他两人这等算计，既不曾宣之于口，也不曾神念交流，完全是凭借对天数的把握，不算算计，达成共识，最终以陈老道送出一道符篆，望舒答应前往探查作为约定达成的象征，却是叫周围几人明眼看着，也难以揣摩分毫，自是隐秘无比。

望舒对于此事，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无论灵均老道如何与陈老道商量算计，总归是要为了他做出考虑，绝不会有任何加害之处。陈老道想听听望舒此行的所见所闻，倒也不算什么过分要求，就算他不给出好处，以他一派祖师的身份，加上与灵均老道的关系，望舒都愿意与他分享。

只是此事对望舒不算什么，对别人却是惊天一般的消息，若是走漏出去，只怕会有人起了不轨之心，先行将望舒除去，了断了他的机缘，再行替补，也未可知。如今中原道门之中，能够把握到此事关键的只有陈老道和灵均老道，却是两人一个活得太久，知道得太多；另一个则是亲眼看着望舒长大，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个中底细。除了他两人，别人纵是神算，也难染指此事分毫。

这这几天，灵均老道一方也是没有闲着，却是自从女娲陵出世之后，天南海北的各方修士都纷纷赶往南诏，其中甚至还有不属正道一方的修士，以及数千年修为的妖王级别到来。委蛇作为一方妖王，把握天意气数，也是好生与这些同类交代了许多，又是告诉他们妖族不能进入遗迹，又是警告他们不得伤害南诏百姓凡人。

能够成为妖王的，多是渡过了两次以上的劫数，倒也算是道心坚定，才能在天雷天火的考验之下存身，虽是有些妖族脾性不改，倒也算是正派，与委蛇好生交流之后，真不曾伤害了南诏任何一名百姓，行事也是十分低调。能够见到其余的妖王同类，委蛇倒也十分开心，加上其中有几位，乃是他当年渡过千年劫数之后，云游天下结识的好友。又一个千年过去，当时的凡人已经尽皆身死，一众妖王们却是基本都还在世，一时相聚也是有说不完的话语。

灵均老道则是忙着招待各方来的修士，又是好生留他们住在三清观中。如今的三清观得了一众高人联手作法，已经有了些许洞天灵性，却是在灵均老道的心念之下，扩展空间也只是小事一桩。灵均老道早先就是没有道观的云游道士，带着三个徒弟跑来跑去也是知道餐风露宿的艰难。如今前来的诸位道友，虽然不都是道门一支，倒也能够与他和平相处，老道自然也就愿意做这个人情。

修士们得了灵均老道的款待，也是知恩图报，不曾在三清观中惹出什么麻烦来，更是闲暇时候帮着灵均老道指点望舒等人的修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些散修之人的修炼之法，虽然不一定比得上道门的玄门正宗，却也各有优势，触类旁通之下，望舒也是收获了不少东西，又长见识。

当然，大家彼此之间交流，也不会涉及自身大道妙法，只是将些许零碎感悟，彼此沟通些许，也就算是宾主尽欢，不需多做纠缠。各门各派的根本神通，原本就是不能轻易泄露的，却是道不可轻传，无心说出，被人有意听去，今后都有莫大麻烦。众人都是修士，自是知晓厉害，也就避讳些许。

而遗迹那边，也是热闹非常，却也诚如委蛇和陈老道所说，暂时没人能够进去。圣人法理的存在，不似寻常力量，却是时间越久，就越强大。女娲陵在低下潜藏了上千年，作为号称“大地之母”的女娲，其法理自然积累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却是使得如今境界之中，非有千年修为的妖族之身难以踏足，而妖族又被规则石碑阻拦，不敢进入。

陈老道当时预言，这一方境界内的法理将在一个月后减弱，那这一个月期间，自然也就是禁区一般的存在。这或许也是圣人算计，若是这女娲陵初初显现，就被人一时踏足其中，只怕个中奥妙，落在了不合适的人手里。故而凭借法理威慑，要拖延一个月的时间，叫天下修士都有机会赶来，一同进入，才好进行筛选。

人一多，自然有那不信邪的，却是某些人类修士，想要凭借自身法门独特，肉身强悍，强行踏足一方境界。只是肉身最强那人，一时踏入青石板砖范围，都是感觉五脏六腑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寸步难行不说，要是时间久了，肉身都有崩溃的风险，一时也是不得以退出，只得静候一个月后法理衰弱，与众人一般前去。

也是这些人并不知晓，却是当时委蛇进入，凭借两千年修为的大妖之身，将几十张长的原形本体凝练为一具人身，都还觉得受到压迫，不敢长久逗留。相比起这些妖王来，凡人的肉身实在是太过脆弱，就是修为最高那个，也不能在肉身强度上与之匹敌，自是万难踏入一步。这也才显示出圣人通晓过去未来，算无遗策，一切只能按照其安排下的轨迹前进，万无例外。

相比起散修，中原道门的诸多弟子却是一个也不曾前来。原是先前众人商议之时，已经一致认为此古神遗迹不能靠人海战术搜索，却是道门顺应天数，知道圣人遗留，只有有缘之人才能获得。故而道门并不着急派人前来，而是在各门派中广泛筛选，选出那些一直都有仙缘的人物，又是给他们准备了诸多宝物在身，交代许多，才叫他们前来，却是比起旁人，要落后了许多。

除此之外，也有道门的深刻算计蕴含其中，却是圣人遗迹，断不是轻易所能进入。从规矩上讲，任何人都不应该冒闯进去，却是混元大罗圣人代表天理，自有威严，贸然进入，乃是一种冒犯，说不得要受了诸多为难和惩罚，却是叫他们不敢大批派人前来。若是一时不慎，某个门派倾巢而出，闯入其中，触怒圣人，只怕身死道消，灭门之祸就在眼前。

灵均老道这边乃是算定了天数，又是知道某些别人不知道的秘闻，几番考量之下，才敢叫望舒前去一趟，却也不敢大意，这些日子正在给望舒恶补一些有关上古之神的信息，免得他进去之后，四六不分，不小心闯入了什么禁地，遇上危险。

这一点，倒也是展现出了中原道门底蕴雄浑，却是有些上古秘闻，只在道门高层之中流传，寻常修道弟子，万难接触分毫，自是将这等秘密紧紧把握在道门手中，不曾泄露出去分毫。华夏大地，有史以来最多也不过四千年光景，上古神话时代的诸多事情，只存在于口耳相传之中，却是连字都不曾落下，自是叫人有心追寻，也是无力回天。

中原道门则是传承自混元大罗圣人道德天尊，尊道德天尊为道祖，同时供奉另外两位天尊，所知晓的秘闻自是极多，某些太过深刻危险的东西，甚至灵均老道都不清楚，却是无缘得见。

封神战中，三教相争，乃是指道德天尊所创人教，元始天尊所创阐教，灵宝天尊所创截教。“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原本是一家”，因着道德天尊清静无为，故而由元始天尊代掌人教，运转人族气数，不如仙人之流。故而才有“一道传三友，二教阐截分”之语，却是人教不入封神大劫，只有阐截二教争夺杀劫中的生机。

封神战中，元始天尊争得一线生机，掌握了封神之人姜尚，从而将主导权把握在了阐教一方手中，将阐教十二金仙的杀劫转化为截教劫数，用截教之人性命代替阐教之人上榜。灵宝天尊化身通天教主，真身临凡，亲自下界摆下诛仙剑阵和万仙阵，也难以对抗天数，却是他自己就是历世渡劫的象征，对抗劫数就是对抗自身，最终葬送了截教的万仙来朝盛景，一时教派破灭，道统不存。

而作为大劫起因的阐教十二金仙，也不曾躲过了这一场劫数，却是会在九曲黄河阵中，被三霄仙子以阵法困住，用先天至宝混元金斗消去顶上三花，封闭胸中五气，虽是真灵不灭，却也坏了修行，阐教道统也是势微，传承至今只有昆仑山一脉留存。

这等上古秘闻，在李唐一朝并不曾流传于民间，却是天机时辰不到，只有道门高层才能了解。灵均老道也是身受符诏，运转西南天数之后，才知晓各种因果，明晰上古杀劫之始末，暗自推算之下，也不敢将此事宣之于口，却是封神之事，尚有六百年才能流传于世，此前泄露些许，都是塌天大祸。

只是这一次望舒要前往女娲陵，探索遗迹中一切种种，灵均老道为保他平安，不得以将此事秘授于他，却是因为封神杀劫在人间的起因，原是商纣王亵渎古神女娲氏，女娲氏作法坏去商纣气数，才在人间引发武王伐纣，封神大劫。此事委蛇和凤鸾只是一知半解，狸则是全然不知，阴康更是为了探究当时之事，渡海出境，远赴东瀛扶桑，至今未归。

个中秘辛，灵均老道单独将望舒带入冬天内某处隐秘空间，面授机密，才叫他有所了解，届时不至于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