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辨贤愚血染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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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看着面前的众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喃喃道:“师父,师兄,师妹……”
灵均老道脸上带着喜悦和一丝难以置信,轻声道:“好了,好了……没事儿就好,都过去了……慧明法师果然是神通广大之人,竟是能够深入你的元神深处,唤醒你的意识。老道今日方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
慧明和尚似乎是受了些许伤势,结果嘉月殷勤递过来的丹药服下,气色稍稍好了些,这才说道:“道长谬赞了!非是我神通广大,而是我佛法力无边!先前我来时,曾得到师尊托梦,说是当日遗迹之前,世尊庇护望舒道长元神不散,偶然留下了一丝法力。我便是借着世尊留下的这一丝法力,才得以穿透望舒道长的元神,遇见他的意识,却也还是不敌道长本身神威,遭了驱逐出来。”
望舒一脸迷茫,灵均老道却是满满赞叹,倒是丝毫不担心先前释迦摩尼如来留在望舒元神里的法力,只是叹道:“释迦摩尼如来,乃是大乘佛教之主,比起混元大罗圣人,也不差多少了,倒也真有这般神通,却是望舒的缘分。妙哉,妙哉!”
嘉月和大师兄停在耳中,心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诡异,却是女娲陵遗迹之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当时望舒在得到释迦摩尼如来相救之后,众人前前后后都给他检视过肉身元神,竟是丝毫没有发现这一丝法力的隐藏。好在释迦摩尼如来慈悲为怀,对望舒似乎是全心全意的帮助,不曾使坏,否则元神之中的异种法力,比起天底下最毒的毒药来都要厉害,却是叫人害怕。
灵均老道担心弟子出言不逊,一时反应过来也是暗暗传音道:“释迦摩尼如来与望舒的同门师兄一般,断无恶意,尔等万莫说漏了嘴,却是伤了好人的心!”
众人一凛,暗暗点头,又听嘉月岔开话题道:“师弟,你这次可是吓坏了我!早叫你别管这些闲事,你是听不进去,非要叫我担心!好在你现在无碍,一切都好。你却不知,先前大师兄暗暗为你流了多少眼泪哩!”
大师兄一惊,暗道此事怎的会被这小妮子知晓,一时又是尴尬,又是害羞,狠狠瞪了一眼嘉月,眼神中都要射出剑光来,吓得嘉月脖子一缩,再不敢说话,这才了结。
不过要说起来,望舒这一次也的确是叫众人担了好大的心。先前他在女娲陵遗迹前重伤将死,虽是情况危急,却是一众人联手作法,个个都出了力,相信保得住他的性命,故而虽是着急,却也不至于像这次一般。而他这次明明是遇上了心劫,比之肉身劫数更为恐怖一些,叫人无法,又是不知情况会如何发展,自是更为焦虑许多。
望舒听得嘉月这般说,一时也是看向大师兄,又是感激,又是尴尬,却是一面感慨大师兄对自己的情义真实不虚的同时,也有些莫名的尴尬和害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师兄见他朝自己看来,也就笑笑,没有说话,脸上的欢喜却是遮掩不住的。
挣扎着起身感谢了慧明和尚,望舒也是说道:“慧明法师乃是大德行,大智慧的高僧,却是寥寥数语,就能开解我的心结。虽是法师客气,这智慧却是法师自己的,做不得假,还请法师受我一拜!”
慧明和尚扶起望舒,笑道:“你有福缘,有慧根,才能得我开解。此事的功劳,你我一人一半,谁也不需谢谁。说起来,我虽是佛门之人,却也是乌蛮人的血脉,望舒道长出手相助,我感谢还来不及,哪里还能居功!阿弥陀佛!”
望舒坚持拜了,这才又是起身,看着灵均老道微笑的脸,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这一次他相助凤伽异,原是违背了灵均老道的意思,又是执意不要灵均老道出手相助,可到得最后,还是不得不靠灵均老道救他。作为徒弟,违逆师父的意思,不给师父分忧,反而给师父找麻烦的,却是叫望舒颇有些后悔,又难以开口。
灵均老道自是知他心意,笑道:“好了,你也不是小孩儿,何必在为师面前这般!一切都是天意,冥冥中自有定数,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是得了结果,也就是了。为师自幼看你长大,自己将你教成这般样子,若是不晓得你的心思,这师父倒也是白做了!吃一堑,长一智,你这一次,受了大磨难,倒也有大收获,算是功过相抵,以后不许再挂怀了!”
望舒连连点头,也是想起自己先前与太一道人斗法之事,颇有所悟。当时的情况,原本就是两人争一个机缘,谁人胜出,谁人就能在阴阳转化的法门上多一丝感悟。原本那太一道人强过望舒,有望争得这一番机缘,却是忘了望舒背后还有灵均老道,最后时刻动了杀心,引得灵均老道降临,自己身死道消,莫名其妙地将这机缘拱手送给了望舒,也是着实冤枉。
嘉月见望舒还有些不好意思,想着干脆助他将这事儿彻底了结的好,便开口问道:“师弟,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叫你落得这般?我们几番问了师父,他老人家都不愿意说起,如今你醒了,说给我们知道如何?”
望舒闻言一愣,朝灵均老道看了一眼,一时小声道:“我只记得师父出手相助,打杀那太一道人,之后的一切,就都不晓得了……师妹你这般说,难道随后还有变故不成?”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却是望舒自己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倒是叫他们失望,只有灵均老道微微一笑,又是轻叹一声。嘉月一时无奈,便将她知道的事情一一说给了望舒,告诉他那日之后,委蛇等三位妖王重伤,灵均老道自己都是伤势不轻,又是那百余位外道修士尽皆命丧拓东城外,中原道门为此发起了对灵均老道的质询,众人不日就要返回中原,却是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诘难。
望舒听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床脚卧着一只小小的狐狸,原是狸的原形。一把抱起狸,望舒也是颇有些惭愧地说道:“想不到我这般一闹,竟是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若是回转中原,这……”
灵均老道摆手打断了他,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多想。那些外道修士前来南诏,本身就有一场大劫,就算你不出手,他们也是难逃一死,我等始终要面对道门的质询。况且此番战役,除了那太一道人之外,其余外道修士并非命丧你我之手,更是与你我都无甚关系。你千万莫要想偏了,到时候叫人拿了话柄,才是自找麻烦!”
这话说得要紧,望舒也知道轻重,虽然百余名外道修士骤然陨落在西南,就连望舒嘉月他们都是多少有些怀疑灵均老道,不过既然自家师父这般说,他们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一应的守口如瓶,反正自己不知,师父说了倒也未必有错。
狸见得望舒终于好转,恢复神智,一时也是在他怀里拱来拱去,尽显欢喜。他如今被打回了原形,又如先前一般,身子不合适口吐人言,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靠着卖萌来表达心中的喜悦。一时,又见狸两步跳到地上,朝着望舒不住打手势做动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想要望舒帮忙。
众人看他这般,都是不解,又是好笑,一问望舒,这才知道是狸藏着的那些点心,没有了他本人的法力支持,阵法维持不了太久。先前望舒失去神智,狸也无法向别人描述他的点心藏在哪里,却是那地点只有望舒知道,也只有望舒能够帮忙。
左右望舒现在已是无碍,灵均老道便也许他跟着狸去帮他加固结界,自己则是与慧明和尚还有些许要紧的事情要谈,自是不管他们。灵均老道倒也知道,如今众人即将离开南诏,狸他们虽是嘴上不说,心里自然也还是不舍,只怕还有其他的安排,也未可知。
至于嘉月和大师兄,经历了几番得失的恐惧之后,这下也是愿意陪着望舒四处走走,散散心,顺便再观察看看,他是否已经彻底度过了心劫,有否留下什么隐患。狸着实不愿意自己藏点心的地方被太多人知道,却是他与望舒之间,多少还是有些类似小孩子的秘密,却是稚气未脱,也是个找乐子的法门。
在嘉月和大师兄几番承诺,绝不偷看自己藏匿点心的地点之后,又发现窗外站了一只鹦鹉,一只蛤蟆,正带着丝丝不满之意看着自己,狸才答应叫两人同往,一群人朝着后山走去。而那只鹦鹉和蛤蟆也长松了一口气,纷纷离开。
另外一边,巡山土主庙内正是一片喧哗热闹的时候。异牟寻带着复杂的情绪,祭拜了从细奴逻开始,到阁罗凤结束的诸位南诏先祖国主神像,一时又是有些惆怅,却是自己的父亲凤伽异因着不曾继任国主,却是不能进入这巡山土主庙中享受祭祀。
乌蛮大祭司身为巫教教长,对这等情况却也是毫无办法,却是南诏国主封神之事,乃是三清天尊的法理点化,与他巫教关系不大,他自是插不上手。不过异牟寻和乌蛮大祭司发愁的时候,灵均老道却是真在给慧明和尚传授破解这一困局的法门,叫他着异牟寻追封先父,塑立神像送来供奉,享受香火之后,凤伽异也有封神的机缘。
自拓东城一战之后,沉寂了许久的山中,如今又是有了些许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