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春风满面笑容开（1）

六位大德之中，中原汉地的五位，分别来自于五处菩萨道场，分属地大、水大、火大、风大和空大，堪称四大皆空，又是分别代表着佛门慈、悲、智、愿、行，几乎是中原佛门，一切法门精华所在，囊括一切，再无遗漏。

而来自冈仁波齐的那位白玉上师，则是密宗之中，少数能够抛弃当年道门设下法理天堑，间接导致吐蕃内乱而分崩离析的大能上师，也是真正修得慈悲八地菩萨正果，又愿意与中原汉地往来的大德，灵均老道能够请动这一位，也是着实花费了不少功夫，乃是靠着他在人间的武道传人，与吐蕃密宗之间的特殊关系，才能如愿以偿。

佛门不比道家，其本身对于神通的追求，并不像一众修士那般强烈，在场几位高人大德，几乎已经是当世修为最高，神通最强，佛法最深而名声最不显露的几位，却是要找像陈老道、张老道那个时代的佛门高僧，只怕要去上西天极乐世界寻求，就算是灵均老道这个时代的杨法律和尚一流，都是已经证道圆寂，永归极乐了。

这也是在世俗传说之中，道士大多飞天遁地，斩妖除魔，而和尚们便是以一种慈悲不争，佛法精深的形象出现的缘故，乃是大多数得道高僧，并没有太过追求神通法术，无论这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使得佛门在这一次的末法浩劫之中，没有像道家一般，受到太大的冲击。

始终，大能者越多，长生者越多，受到天地世界的憎恶就越多，道门修士之中，长生久视的数以千计，教宗高人更是超过百名，得天之惠，受天之妒，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惨状，正是因此而生，也是浩劫体现。

不过无论如何，在场的六位佛门大德，在寿尽身死之前，所能施展出来的最强神通，并不弱于一般的道门祖师；若是他们引动古西天极乐世界神佛加持己身，那么就算是对上昆仑山五位祖师这个级别的道门大能，都能相持片刻。这等恐怖手段，以他们平均两百余载的寿元来说，已经足够叫一众道门高人心惊。

而六位大德之中，来自吐蕃的那一位白玉上师，却是还有些不同。吐蕃密宗法门之中，流传着一种转世之法，在必要的情况下，大德上师可以冒险舍弃毕生修为，只保留一丝本性灵光转世，重获血肉之躯，再得百年寿元，若有机缘巧合，便有可能觉醒到与前世一般无二的水平，甚至还能更进一步，传说中有高绝的苯教大德，已经转世数百年，与道门高人，相差无几。

不过这等转世秘法，原本是来自于原始苯教，在千余年前，西王母出手破灭苯教高层之后，修行转世法的大德便少了许多；而又因为密宗转世本身，要比道门天仙转世危险，十个人里面也没有一个能够成功觉醒，随着宿世记忆累积，失败的可能性还会不断增大，归根到底，也没有能够转世千年之人。

白玉上师，便是掌握转世之法的大德之中，还存在的最强大一位，迄今已经转过三世，实际寿元超过四百年，乃是是从莲花生大师修行过的高人，与道门冯元清他们算是一个时代的人物，这在佛门内部，无论是显宗还是密宗，藏传还是汉传，都已经是极为骇人听闻。

释迦摩尼如来给予望舒佛门正果一事，普天之下修成神通的佛门大德，都是得到了点拨。而显宗密宗，大乘小乘，其实都是尊奉释迦摩尼如来为世尊佛祖，至少是现在世界的世尊佛祖，故而释迦摩尼如来的佛予，对汉地和吐蕃，都是一般无二地有效，望舒的身份，在整个佛门内部，都已经得到承认。

有此一节，六位佛门大德一时落座之后，都是表现出了愿意竭尽一切帮忙的意愿，又是叫望舒和灵均老道都是感觉有些尴尬为难，却是原本他们是想叫几位大德稍做休息，等候所有人来齐再作商量，却没有想到，吕道长不辞辛苦，直接请来了剩余三位，却是这下子，要叫老和尚们休息，只怕是比登天也不简单了。

无奈之下，灵均老道便也开口道：“既然几位大师，都秉承着慈悲为怀的理念，老道再多做劝阻，反倒是失了成人之美的心意。罢了，先前老道拜访诸位之时，便已经多少说起有关这一次浩劫的干系；如今几位齐聚一堂，我等便将一切因果，说与诸位大师知道。”

原是最开始灵均老道拜访众人的时候，并没有将最根本，最隐秘的那一部分浩劫因果说得太过明晰，乃是考虑到上主神通诡异非常，几乎可以做到无处不在，若是贸然与佛门大德们说起此事，只怕会引起上主关注，令他提前动手，却是莫说几位老和尚，即是道门任意一位祖师高人，单打独斗，只怕都难以完全对抗上主的手段。

当然，这一个考虑，最终被证明是灵均老道想的太多，却是此时此刻的上主，正忙着另一件更为要紧的事情，自顾不暇，却是没有心思，干涉什么佛道合作的。

望舒见灵均老道朝自己看来，倒也知道，如今这般场景，最适合站出来述说一切的，也就是自己了，却是他古神之身，先天而存，记忆经验丰富不说，又得了佛门正果之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语，在场众人都是更能够接受一些，也更加显得真实。

当下，望舒便将一切种种，详详细细，与众人说了一遍，又是在话语之中，带上了些许权柄神力，隐约可以将部分场景和法理运转，体现在自己的语言之中。虽然望舒现在，还做不到像嘉月一样所说即所见，却也靠着月御权柄，足以映照出些许影像出来。

怕不是说了有小半天的功夫，望舒才将事情说得清楚分明，一时又是见几位佛门大德都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个个辅佐当场，内守心念，一时沉思，也是这等末法浩劫之事，一时半会儿很难叫他们完全理解。饶是灵均老道之前已经将最基本的部分相告，这下再听见望舒说个中细节，还是叫诸位理解起来，十分艰难。

好半天过去，才听得白玉上师一时开口，轻叹道：“想不到浩劫运转之下，产生了这等变故。我等齐聚此处，既是为了拯救黎民苍生，也是为了赎回我们自己的罪过……”

望舒闻言暗叹，也是晓得这白玉上师所言不错，却是他们密宗一脉，辩法高明，往往直指本相，不留丝毫情面。在场众人，都是修成大神通在身，无论是否得到长生，都是对一方天地世界，索取太多，造成了极大的负担，若是一定要说，这一次的末法浩劫，与众人此时此刻所持有的神通，多少也是有关，要说众人有罪，也是不错的。

一心供奉“未来佛”弥勒佛祖的慧澄和尚，也是闻言叹息道：“红尘世界，必然经历‘成、住、坏、空’四个阶段。如今世尊在位，弥勒无生，却是浩劫将至，果然是我等的罪过。此番末法浩劫之下，古西天极乐净土，只怕也是难保永恒清净，我们这些修佛学法之人，倒是真到了付出一切的时候了。”

白水和尚回想先前亲眼所言，哀叹不止，不能说出完整的语言来；九华山莲华和尚，倒是十分干脆，直接双手合十，叹道：“南无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单单从这八个字里，在场众人，都是感觉到了一股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牺牲自我，普度众生的大智慧，大勇气，一时六位大德，尽皆合十，齐声诵念道：“南无释迦摩尼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大殿之中，一时勇气弥漫，望舒脸上，却是一时哭笑不得，暗道此番浩劫，道门大能者最多，肯定出力和牺牲也是最众，却是老和尚们来这样一出，搞得好像是现在就要舍弃生命了一般，望舒身临其境，感受真切，只觉得虽是感动，却也太过了一些。

诚如慧澄和尚所说，整个世界自开辟之初，就有了注定的破灭之时，人世间万事万物，都没有永存不灭的。按照常理来说，世界开辟一遭，以十二万久前六百年为一元会，是一轮回；以此作为基础，十二个月是一年轮回；每一百二十年，是凡俗的一次劫数，是为寿元极限；每一千二百九十六年，则是人道的一个坎，是为改朝换代之机，除旧迎新之时；而每一万二千九百六十年，则是天地易主，阴阳颠倒一次之时，人道发展至今，也不过是见识过一两次而已。

依常理看，这一次的千年浩劫，顶多不过是凡俗世界的人道大举改易，江山王朝易主，百姓习惯改变，多少影响大能修士，却也不至于破灭一切道统，甚至要叫人道永世沉沦。完全是因着道统传承，大能众多，天地不堪重负，本身有产生了灵智心念的缘故，才掀起了这一次浩劫，却是多少有一些，烦恼自招的感觉在其中。

叹了口气，望舒也是开口道：“一切在数千年前，就已经成为了定数；我等再多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为今之计，是要想着如何渡过这一次的劫数，却是当务之急，我们得有一门顺畅交流的法门拿出来。我有这般考虑，也有些许想法，说与诸位听听，还请诸位，多多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