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傍花随柳过前川（3）

眼见望舒一时出现当场，一众高人掌教便也都是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对话，一时转头看向望舒，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也知道望舒原本不喜欢出风头，这般站在人群中心，必然是有要紧的话语要说。

一时被众人关注，望舒也是着实感到无奈，倒也不多作耽搁，直接开口道：“诸位前辈，我听你们所言，其中不过是顾虑那上主侵入各洞天福地的手段。数日之前，我曾与五位昆仑祖师，共同商讨过此事，虽是尚不能明确知晓那上主的手段，却也大概可以判断，此人所掌握着的诡异神通，大概都是与宙光因果有关。先前传下的因果手段，大概可以克制其几分，还请诸位稍安勿躁才是。”

望舒一时开口，众人心中多少都是安定些许，也知道以他如今的修为，眼界其实已经着实不差，所说之事，大概不会有什么大的偏差。然而始终望舒言语之中，着实有些含糊，不是十分确定，这等生死存亡之事，众人重要求一个稳妥才对。

闲元道长与望舒相熟，便也代替众人，问了一句道：“此事若是不得十成把握，始终叫我等心中都是难安。之前那二十余处洞天陷落，我等都还无从知晓发生了什么，却是那位大能者一旦出手，只怕总要叫我们吃个大亏。”

望舒点头，又见吕道长也是朝着自己微微颔首，便也说道：“那上主的手段，我的确没有把握将其说定；然而就从我与他几番相见来看，他所使用的手段，的确是与宙光因果有关，不会有错。而当年女娲陵遗迹，乃是混元大罗圣人为道统留下的一线生机，其中传承隐秘不算，最要紧的却也正是这宙光法门。我辈眼界有限，圣人却是算无遗策的，断不会有什么偏差才是。”

望舒所说的这等话语，其实也是着实符合道理，却是他自身在宙光之上，就是有着一定的特殊，拥有无穷宙光之中，绝对唯一的本质，能够对过往发生的一切，以如今的眼界和思想去考量，回忆自己曾经见识过的，上主在自己面前出手的情况，他多少还是能够感受到其中的一丝因果宙光气息，作为证据，说与众人知晓。

当年上主对望舒莫名友好，曾经两次出手助他杀敌，一次是在女娲陵遗迹之外，上主出手诛杀了九幽道一方的高手；另一次，则是当年望舒遇上妖物作祟，也是上主帮忙将其诛杀。上主这两次出手，虽然都是不但烟火气息，云淡风轻一眼，就能叫对手直接灰飞烟灭，连着本身的存在都是无法维持，可是从如今的情况看来，那手段似乎也不见得有多难以理解，其实不过是宙光和因果的运用而已。

在场一众高人，尽皆听闻过上主这位诡异大能的名号，可要说真实与其见过的，却是只有望舒一人而已。众人听着望舒这般说法，倒也愈发觉得相信，却是就算诸位高人不信望舒，也应该相信混元大罗圣人的算计，那宙光法门现世得十分蹊跷，的确是很有可能为着对付上主而来。

一时间，昆仑祖师之中的一位也是开口道：“我等传下的法门，乃是从宙光法门之中，推算演化出来的，对敌无甚大用，可是抵御因果手段，却是十分奏效。三百年前现世的宙光法门，并不是完整无缺的一体，其中最为要紧的部分，其实就是这一因果手段罢了。诚如望舒所言，圣人不会无的放矢，尔等多少应该有些信心才是。”

连昆仑祖师都是这般开口，众人便也无话可说，只是泰山蓬玄洞天掌教崔子钰道长皱了皱眉头，道：“如今又有二十余处洞天回归天地，只怕三两日内，天地法理就会发生变化。随着天地世界本身的完善，我们所能够施展出来的神通手段就是越少，像是我这样修行神道法门的，更是受到的约束越来越大，只怕再有差池，我等都要沦为寻常凡俗，再无任何超凡之处了。”

吕道长在五岳之事上都很有话语权，听得崔子钰这般担心，也是开口道：“你们五岳掌教，都是靠着沟通五岳神祈，化为自身，修行神道法门，来求正果。如今法理约束，你们与神祈本身之间的联系也是受到影响，我自是知道。或许也就在这几日了，人间将会有一场浩大的动乱，或许会牵连九五至尊的权柄暂时削弱甚至旁落，届时我将出手相助，帮你们凝聚起神祈本尊来，便可解决此事。”

此言一出，崔子钰等五岳掌教心中都是一时惊喜，却是如此一来，他们便有了超脱了机缘在身，有吕道长出手，凝聚东王公座下的一众神祈化身出来，便使得他们不再需要费力沟通神祈本身，相当于是在人世之间有了一个永不枯竭的力量源泉，对于他们的修行帮助极大，甚至有可能使得他们自身化身为神祈本尊，而不再是神祈在人世之间的代言人。

事实上，这等手段，崔子钰等人本身也是通晓的。只是他们所供奉的神祈，并不是寻常的民间神明，而是自上古时代便存在至今，靠着无数代九五至尊不断封禅和凝聚人道香火才形成的大神。泰山府君这样的大神，本身同时具有香火神祈和先天古神的特点，寻常不容挑衅，饶是崔子钰他们掌握着这等法门，也是不敢自行施展，却是这等举动，乃是对神祈本身的挑衅，一个弄不好，就要身死道消。

而吕道长自己，显然是没有这等顾虑，却是他自身就是东王公的一部分本质转世临凡，泰山府君等一众大神再是强大，始终也还是东王公麾下的属神而已。凡人自行凝聚神祈化身，自然是大逆不道的亵渎之举；可吕道长要想凝聚出麾下属神的化身来，却是十分轻松，并没有多少麻烦。

只是像泰山府君这样，本身拥有香火特性的大神，其存在与力量都要受到人道信仰的约束，若是人世间皇权稳固，九五至尊的权柄威能无边的时候，就是这些大神愿意，也不可能违背人到信仰而在人间降下化身。如今吕道长把握天机，推算出火宋将有一次大劫来临，虽是对朝廷和百姓来说，这一次的动乱都是莫大的劫数，可是随着皇帝权柄的削弱，吕道长能够做到的事情倒也就越多。

至于其余不修神道，专注于自身神通的高人，昆仑祖师这边也有准备，道：“至于尔等不修神道的，因着玄门正宗，原本就是内求己身，自身贴近天地，天地反馈也就越多，神通法力，都在自身，所受影响，不会太大。按照我等推算，教宗以上修为的，只需稍稍顺应法理变化，调整自身法力，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足够适应如今的情况了。”

众人闻言，尽皆点头，乃是昆仑祖师这般说，就是对自己的因果手段很有信心的。否则若是因果法门无用，洞天继续沦陷，那么法理也会不断凝固变化，众人对自身的调整，永远是追不上天地世界的变化的。况且这种调整，可一不可再二，所谓“玄关无悔”，已经炼成的法术，是很难改变的。

一众高人感应清晰，反应迅速，熊道人却是到得刚才片刻，才迟迟来到虚无梦境之中，也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众人商谈。直到这个时候，熊道人才缓缓开口道：“诸位道友，神通法术之时，老道不懂，不敢妄议。然而时间一切，存在就有道理，诸位修成神通，自不是无缘无故的。先贤有云，曰；‘天不变，道亦不变’，而如今天地变，道却不曾有所改变。法理变化，对诸位的影响，其实是很小的。”

熊道人不修神通法术，但是他的道理精妙，众人先前已经几番见识过，又是听闻得就算是望舒这样的先天古神，不时也要与熊道人讨教道理，修行雷法神通之时，也需要熊道人从旁指点许多，便更叫众人对熊道人敬重，一时听得他这般说，心中大多都是稳了许多，连连对着熊道人点头感谢。

眼见众人多少都稳住了心神，望舒这才一时出现在灵均老道身边，对灵均老道说道：“师父，如此这般，应该可以了吧？诸位前辈高人，都是有道之士，若是说道这一步，还有不能疏解的心结，那就真不是弟子所能解开的，或许要请师妹过来，才有办法了。”

灵均老道闻言一笑，道：“若是叫了你师妹过来，凭她哪张嘴，是什么都能扭曲了的。只是这虚无梦境之中，一切神通权柄都是无用，纵是她在梦中说服了诸位道友，梦觉之后也是尽皆虚无罢了。为师要你出头，只是要借你的名头，给诸位道友正一正主心骨，原是他们现在说面临的压力，远比你我要大得多，并非你我更加超脱些许。”

望舒闻言点头，知道灵均老道的意思，却是作为各自的根基所在，诸位高人掌教的福地洞天都是朝不保夕，笼罩在上主神通的阴云之下；望舒和灵均老道所关心的巍宝山和终南山，却是不曾受到上主的侵扰，自是他们要放心许多。真到了巍宝山将要沦陷的时候，望舒自己的表现，也不会比此时此刻的一众高人掌教们好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