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残破的容器

“他们这种订婚啊，不过就是媒妁之言罢了。你要说这其中一点感情都没有，那倒也不至于，可就这么丁点儿感情，还不至于让顾小姐那种女子一直念念不忘。”苏叶舟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洞察世事的光芒。

“女人嘛，终究还是需要哄的。”

他放下茶盏，走到洛霆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更何况，您可比曹国公家的那个绣花枕头强多了。您仪表堂堂、才华横溢，顾小姐心里怎会没您呢？”

洛霆风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他连看都没看苏叶舟一眼，便大步流星地向门外走去，只冷冷地抛下一句：“也不知道表嫂听见你这话会有何感触。”

“你这个家伙！”苏叶舟温尔雅的脸上瞬间出现了几道皲裂，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石子，泛起了慌乱的涟漪。他怎么也没想到洛霆风会来这一招，心中暗叫不好。

“夫君。”谁知道，后面这声更是如同平地惊雷，吓得苏叶舟浑身一僵。他缓缓地、僵硬地转过身来，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看向自己的夫人。

只见凌霜双手抱拳，面部带着极为温和的表情，可那眼神却似有深意，温柔地说道：“夫君是觉得媒妁之言没有感情么，是可以随便忘记的么？还有，女人很好哄吗？”

苏叶舟心中暗骂：这个臭小子一定是知道了他夫人在这里才故意说的。他脑子飞速运转，想着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连忙说道：“怎么会呢夫人，我只是想安慰安慰他，毕竟姨母只有这么一个孩子，难免让人担心他的人生大事啊。”

说着，他赶忙上前揽住凌霜的肩，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诱哄着她往房间走去，那模样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祈求大人的原谅。

要知道，自己这个夫人就是盲婚哑嫁，两人刚成婚的时候也是互瞧不上。凌霜是个坚定的女权主义者，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轻视女子、认为女子好糊弄的言论。所以，今天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他可就有苦头吃了。

“要知道我的夫人可是天下最通情达理的女人了，总不会计较夫君我这随口安慰人的话吧？”苏叶舟小心翼翼地说着，眼睛时不时地观察着凌霜的脸色。

“哼，你娘子我宽宏大量，原谅你这回。”

凌霜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苏叶舟见状，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两人一边朝卧室里走，一边还在低声说着什么，声音也随着距离越来越小。

洛霆风回到宣王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他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苏叶舟的话，翻来覆去，久久未眠。这一夜的辗转反侧，让他早起时眼中带着一丝平日里少见的戾气。

下人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王爷起床，就看见桌子上有一碟与以往不同的点心。洛霆风向来不喜欢吃甜品，所以王府的桌子上从来不摆这些甜食。

“谁端上来的，不知道本王从来不吃这些甜品么？”洛霆风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说着一把将甜品扫下桌子。碟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点心残渣散落一地。而一旁伺候的小厮见状，赶忙“扑通”一声跪下，身体颤抖着，战战兢兢地说道：“王爷，这是夫人送过来的，奴才想着，想着……”

小厮磕磕巴巴的，不敢接着往下说。他本来是想着夫人身份特殊，这点心肯定是夫人的一番心意，所以就私下做了决定先放着，等有机会再和王爷说上一句，吃就吃了，不吃也没得罪谁，谁知道这一早上王爷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什么？”洛霆风的脸色更是阴沉下来，那眼神仿佛能将人看穿，小厮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

“滚出去！”洛霆风怒吼道。

小厮手忙脚乱地就想把地上的残渣收拾好再走出去，没想到还没伸手，又被洛霆风呵斥了一声：“滚！”这一声如同炸雷，小厮吓得魂飞魄散，这下子可什么也管不上了，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跑到外面的小厮大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他一眼就看到了卫三，赶紧跑过去询问：“三爷，王爷这是怎么了，奴才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惹到王爷了，还请三爷明示。”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卫三手里，眼神里满是哀求。

卫三轻轻地用手掂了掂那沉甸甸的银子，感受着它的重量和质感，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缓缓开口说道：“以后夫人的事情都是重中之重，任何其他人的事都必须往后排！夫人之事务必优先，牢牢记住这一点，此次就算你走了大运，但若是还有下一次，哼哼，恐怕就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喽！”

站在一旁的小厮听到这番话，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同时身体也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起来。

“多谢三爷！多谢三爷！小的一定铭记在心，再也不敢有丝毫疏忽了！”小厮诚惶诚恐地连连道谢，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突然间蹦出两个人和卫三穿着同样的衣服直接将卫三架走。

“快快，见面分一半”

“你们两个是强盗啊，我还没捂热乎呢”

卫三只能忍痛将还没捂热的银子分给卫五卫六去喝酒了。

此时，周围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洛霆风独自一个人呆呆地望着那些被摔落在地上、已经破碎不堪的精致点心发愣。他的眼神有些空洞无神，仿佛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等再次有人进来打扫的时候就只能看见残破的容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