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咬紧牙关,额头冷汗直流。

苏怡言正拽着他的胳膊缓缓起身。

她的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他撕裂的伤口和尚未愈合的骨头,痛楚深入骨髓,但他硬是忍住没有吭声。

他紧闭双眼,深呼吸以缓解剧烈的疼痛,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不想让她看出破绽。

“可以放开了么?”

谢淮的声音冷冷清清,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怡言松开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方才似乎感觉到,他的整个身子都在抖……

她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了?”

“你是在关心我?”谢淮问这话的时候没有看她,而是从架上将她要的那本取了下来。

似乎是随口问问而已。

苏怡言一噎。

明明兄妹手足之间也是可以相互关心的,就如同她和清墨之间的那般相处。

但不知为何,谢淮问出这句话后,她还是不自然地别过脸。

“无碍。”见她不回答,谢淮将往她手中一塞,率先转过身朝窗边走去。

他背对着她,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走吧,准驸马在下面该等急了。”

苏怡言手中捧着,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消瘦了许多,人愈发的单薄……

谢淮知道她还站在身后,没有离去。

可是他不敢回头。

他知道自己一回头就会再也克制不住,哪怕是强撑起这支离破碎的身体也要将她困于身侧。

方才那一刻,他多想将人拢在怀中,可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这是他们注定的结局……

良久,身后终于传来了女子一步一步走下木梯的脚步声。

……

“主子,您没事吧?”

苏怡言刚走,竹二从暗处出现。

“李太医说您这胳膊正是恢复的关键时期,万万不可再遭受猛力。方才少夫人拽您那一下不痛吗?您应当避开的。”

谢淮垂下眼眸。

痛吗?

自然是痛的。

可他舍不得。

舍不得叫她放开。

若不是怕她看出什么,他甚至是甘之如饴。

站在窗户旁,他看着那两人手捧籍离去的背影,心里泛起的酸楚令他感到窒息。

谢老夫人催得紧,谢淮抽空回了趟静安侯府。

一回府,一道火红的身影扑了过来:“大哥,大哥,我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谢远献宝似地想将腰间的香囊拿给谢淮,里头装着他上回打下的那只鸽子脚上绑着的密信。

可他还没蹦跶到谢淮跟前,就被柳月眠打断道:“你大哥刚回来,应当让他好好休息。”

谢远有些怕她,低低“哦”了一声就回自己房间了。

柳月眠如今跛了腿,害怕谢淮嫌弃她,一见谢淮就拿着帕子矫揉造作地哭了起来:“远如今变成了这样,一直都好不起来,我这腿也坏了,以后孤儿寡母不知该如何是好……”

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心中却恨不得谢远一辈子这样傻下去,她与谢淮二人才能在一起。

谢淮没有揭穿她,只是淡淡道:“无需担心,我会让人照顾好你们的。”

这话让柳月眠心中一荡,直接将话理解成“我会照顾好你的”。

第二日她准备上门送殷勤,却得知谢淮收拾了东西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