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碎石落下,狂风呼啸的荒野有了异响。

紧接着,陡峭如削的崖壁上,嶙峋的怪石不断哗哗落下。闷哼巨响,林若整个人像装了弹簧似的蹦起来,攀着崖壁来去自如。

一拳接一拳追着叶流云打,不知砸碎多少硬石,折断了多少根璧上的树枝,崖间的陷坑越来越大。

“大人是在追着那人打吗?”远远那边,监察院的暗探们不敢靠近,牟足眼力视去,只能看到两个不大不小的人影在崖壁间你追我赶。

林若身着一袭黑衣,那人着白衣,让人很容易分辨。

“大人倒像是在被戏弄。”沐铁一不小心说了真话,旋即闭嘴。

暗探们纷纷揪着目光异样看过来。

宗追皱着眉头,分析起局面:“不一定是坏事,这般斗法,说明那人或许真没什么强烈的杀心。”

“可那是长公主的杀手?”有暗探疑惑道。

“长公主派遣的杀手没杀心的确很难说过去,但也要明白,越强的人越是有自己的想法,很难受人掌控。”

一众暗探一听,不得不承认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心中有了不小的宽慰。

又躲过一拳,叶流云飘然的身躯几近凌空,脚尖轻点在崖壁上,看着那年轻人不竭使力,微微蹙眉,啐了一句:“臭小子真气是用不完吗?”

他还从未见过这等怪异的场面,林若朝他挥了起码数十拳,每一拳皆是强悍无比,使劲全力。

便是陡峭的崖壁,也被打砸出了不少显眼的窟窿孔。

久战之力,都已经快要超出他这位大宗师的极限,实在是难让人理解。

林若攀在崖上,只是微微喘息,使袖擦了擦汗,朝对面笑道:“热身运动做完了,叶前辈呢。”

“狂妄。”叶流云像是自语一样,低声说了一句。

接着轻轻挥动简白的袖袍,周围的空气倏然变向,呼呼的风吹过去,拂过林若身边。

接触到身体那一刻,这股风和气突然变得极为霸道,有如实物不泻地砸在林若身上。

林若只觉肩头一热,皮肤受到什么尖锐物刺穿,强烈的疼痛感袭来,忍不住想要发出嘶吼,继而脱离岩壁,身体不受控制向下坠去。

叶流云飞身跃下,目光里有警惕,又是轻轻一挥。

呼啸的风声响起,无数荒野上的沙尘凝聚,化作狂风袭卷而上,打向林若。

身躯不断下坠,林若弯起身子,抬手在臂膀轻轻一拍,袖口现开,抠动机簧,四五支暗弩射出。

黄沙掩面一刻,连绵的弩雨凄厉破风,已经是十多支暗弩一拨连出,迎人而上。

叶流云沉默不语,这些弩箭在他眼中清晰无比,却也奇慢无比。

他轻轻摊开手,一支一支接下来,随手扔在崖壁上。

殊不知在旁人视角看来,急促的弩箭如风,根本不慢。但相比下,叶流云的手无疑是更快,绘出模糊不清的残影,一下子将每一支弩箭轻松而随意接下来。

这便是震慑天下的流云散手。

最后落到叶流云手中的是一个小瓷瓶,引人发笑:“没称手的武器改扔瓶子了?”

“有无可能里面有毒?”黄沙掩盖的风息中,平静的声音传出。

两人距离地面越来越近。

“毒于老夫无用。”叶流云难得嘲笑一次。

砰砰一声,瓷瓶破碎,叶流云微微摇头,旋即又一凝,鼻间涌动,脸色终于难看起来,“什么味道?”

眼看临近地面,林若在空中翻了个身,一掌挥散掩面的黄沙,双脚猛然跺地,稳稳站立,直踩得土面凹陷,劲风四起。

叶流云也落了了地,身形却是有些狼狈,扶着佝偻的腰,揪着老鼻。

周围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恶臭夹杂着辛辣,令人作呕。

“叶前辈神机妙算,瓷瓶里的确无毒,放的只是一些辛辣的粉末和恶臭的味体。”

叶流云猛挥袖子去味:“你研制的?”

林若连连摆手,又指了指庆国的方向:“三处冷师兄研制的,叶前辈要寻麻烦可随时去。”

“真是找打。”叶流云挥起双手,旋即一想,又乖乖放下,在地上拾起根树枝,甩了甩,周围风起,嗦嗦而动,划过林若的脸颊,留下浅浅的红痕。

“这就算是给你的教训。”叶流云咳了咳,捏着树枝,负手而去。

“叶前辈,我还有一刀呢。”

叶流云听得这话,停住身形,“什么意思?”

林若没有回话,拔出打落在地的长刀,双手紧紧握着,眉头一皱,眼神坚定而专注,猛地向下挥了一刀出去。这一刀穿破地层,大地像被撕裂的纸张,一道浅浅的裂痕贯穿开来,沿着直线距离前移,从叶流云脚旁而过,如闪电过野,迅速蔓延,一路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