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得确比本宫疯。”李承泽一顿,语气森然了些,“但大人应该明白,疯子都是被逼出来的。”

说完这话,李承泽忽然有些心绪错乱,想着为什么要说这种话,难不成真是在向他诉说委屈,好得以求饶。

自己已经惧怕到如此地步了,李承泽内心幽叹,凛然一惊,却听得对面说道:

“二殿下是被逼出来的,本官愿意一信。但长公主,她本身就是个疯子,二殿下还是不要合污好。”

李承泽竭力抬起头,想要确定话语是否出自林若之口。

当确定之时,整个人变得恍然若失,嘴中喃喃道,“你…”

”就说了句体谅的话,二殿下大可不必动容。”林若看了一眼,沉声提醒道,“无论如何,你终究是许多事做的不厚道,比如这次的青楼事件。”

“本官从来就没有放过你的打算。”

李承泽从思绪中走出来,不在意地笑了笑:“无所谓,这世上不想放过我的人多了去了,若太子登上皇位,本宫毫无疑问会是第一个刀下亡魂。”

林若嗯了一声,轻轻问道:“殿下之意,埋怨太子还是埋怨谁?”

李承泽没想到林若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陷入沉默。

“埋怨陛下的吧。”林若毫不忌讳道。

李承泽手中的杯子握得生紧:“林大人可别乱说。”

“十三岁封王,宫外建府,却不离京,十五岁旁听朝政,誉之德才兼备。陛下对二殿下的喜爱不亚于太子,伱如何会不埋怨陛下。”林若继续说道。

李承泽苦笑着:“林大人说反了,如此看来,这应该感激父皇才是。”

林若看着他,顺着他的话道:“对,感激陛下,群臣看来都是如此,认为二殿下未来恐有与太子分庭抗礼的机会,但实际上,二殿下是最没机会的人。”

李承泽的脸色明显沉重了些,一字一句说道:“偌大庆国,万千朝臣,没有人会觉得我没机会。”

”不好意思,本官就觉得你没机会,因为陛下从未看上过你。”林若冷冷道。

李承泽一拍桌,言语带着气道:“胡说,适才进宫父皇可是一点没责罚我。别忘了,林大人虽不语,但青楼案子父皇不会看不出眉头,说明他很包容我这个孩子。”

林若笑了笑:“有利用价值的人包容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殿下若真是认为自己有机会,就不会想着冒天下之大不韪,铤而走险与北齐做走私生意了,一切一切不都是你不自信的表现吗?”

李承泽感觉自己好像一块裸露的石头,被人望眼欲穿,他的自信在这一瞬间掉了许多,一只手捏着杯子,一只手急躁地敲着桌面。

“所谓的二殿下,不过就是块磨刀石罢了,因为庆国未来需要一个英明神武的新君,而这就是你的责任。”说的话多了,林若反而平静的像是在说教。

李承泽听得入神,意味不明笑道:“本宫好像明白了,林大人这是在支持我去争。”

”何以见得。”林若道。

“因为林大人知道本宫的苦衷,不甘和一切,有时候,就只是为了活着罢了。”李承泽脸上又有了光彩,哪怕是有人可怜他。

“二殿下想多了吧。”林若盯着他,用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本官可不支持二殿下去争,从而造成过多没必要的伤亡。对于二殿下,本官的唯一期望就是,哪凉快哪待着去。”

李承泽笑着回应:“本宫也想找个凉快地,可这世上有能容纳我好生待着的地吗?”

“自然是有的。”林若答道。

”大人又开始说笑了。”李承泽回道。

林若真的笑了一声,随后重重地将话语吐出来:“本官若能保二殿下一生安逸,做个富家子弟,二殿下会答应吗?”

李承泽不敢置信看着,又徐徐低下头:“保本宫,牺牲很大的。”

林若摇了摇头,轻哼道:“无所谓,不过二殿下日后得安分守己些,断绝与长公主的关系,遣退身边的走狗虎吏,做一个真正的闲人。”

“只要不害人,天下再无人能害你。”

李承泽沉声敛气,过了些会,犹豫不决抬起头:“为什么对本宫说这样的话。”

林若甩了甩袖子,起身踱步出亭,对着这方天地说道:“天下可怜人太多,本官竭力而救,二殿下姑且也算一个。但前提是,切勿做可怜之上的恶人,造就更多可怜人,如此,后果自负。”

来人潇洒而去,李承泽愁闷地将剩下的茶一饮而尽,随即也站起身来,拢袖走出亭中。

谢必安走上来,李承泽嘟哝了一句:“你知道他在本宫面前怎么自称吗?”

“什么?”谢必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