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州,风和日丽。

这一天,司南伯爵别府后门石阶外,小范闲如往常一样,正比划着胳膊,嘟着好看的小嘴,乐此不疲的给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分享趣闻,讲得极其入神。

“话说那楚门……”

只是渐入高潮时,忽然一则声音盖过打断了后续。

“你就是范闲?”

脸上浮现不悦色,小范闲不耐烦的抬起明亮眸子循视过去,腮帮鼓鼓,琢磨着是哪个不懂礼数的人。

但这一看,小范闲便再没移开眼。

高挑身影遮住晨光,风尘仆仆的青衫生背着箱子,眉如墨画,面容隽秀,正现着温和笑意盯着他打招呼:

“东海郡举人,林若。”

“走喽,伯爵府有客人到访。”少年们一听,嚷嚷着作鸟兽散去,不到片刻没了踪影。

场面空寂下来,林若望着小范闲,打趣道:“家父应该没教过你这些吧。”

范闲本来还一无所知,想着这好看的生是何身份,但听得这话,顿时恍然大悟。

“你是教先生的儿子?”范闲指了指,忽然嘿嘿笑了起来,羞愧地挠起头。

教先生向来老腐味十足,因循守旧,自己今日讲述如此惊世骇俗,有悖传统的新奇故事,这让生见到,不得为父鸣冤抱怨,大发雷霆才怪。

想了想,小范闲嘻嘻装纯笑道:“瞎编着玩呢。”

林若淡然笑了笑,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反倒是客气正视,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谁也做不出这套尊敬。

只见他俯下身躯道:“家父病重卧床,余下的课程由吾代劳,以后对于范闲少爷的教导会尽力而为。”

小范闲愣了半愣,于此颇感意外。

府里府外皆知他是私生子,老夫人外冷心热,平常多以旁看,下人们虽不另眼相待,却也做不到实质意义上的尊敬有加,唯有这人,一见面就表现出十足的风度。

一相比下心生愧疚,小范闲赶忙老实站着,极有礼貌地行了一礼:“见过先生。”

教先生患病,已经几日未曾谋面伯爵府授业,昨日传信换师授课,小范闲作为学生自然知道。

只是断然想不到,来的是这么个新鲜特别的人物。

“少爷,伱又到哪去了。”这时,院内传来一道极为愤怒的声音。

……

伯爵府正院。

林若坐于下方偏座,打量着周围环境。

正中央主位上,坐着一位慈祥而不理俗事的老太太,面容和蔼,平易近人,很难让人生出一家之主的严苛想法。

不过林若却是看得透彻,作为一名穿越者,他自然知道,这位老夫人相当不简单。

老夫人身旁,俯站着横肉堆砌的周管家。

周管家凶巴巴的,恭声道:“老夫人,范闲少爷今儿个又出去瞎跑了,实在是过于缺乏管教。”

老夫人眼眸低垂,似乎并不想搭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