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散朝时辰到了,往日里人去楼空的翰林院,今日却人满为患,学子们的心头愈发火热。

中间空出宽阔平坦的地带,学子们注视着状元郎缓步退出两丈外,直抵殿门槛。

隔着两丈外,莫说投壶正中准心,便是连壶的具体范围也需要细致衡量方才不落位置。

“不会练过吧,这小子。”一些学子思量起来,二丈外连投十箭的赌注毫无疑问赔本买卖一桩。

堂堂状元郎不至于如此愚钝。

“不可能,你见过哪个武道高手会是位白嫩的弱生,这样的,我家护卫一拳一个好吧。”

“也是,总不能读读出来武道境界吧。”

“不会真信神庙能帮他吧。”

学子们交头接耳,啼笑皆非,神庙虽是庆国信仰,却也只是留存在古籍传说中,从未有人真正见到过。

盼着处死刑的学子们兴奋不已,而认为罪不至死的学子们脸色拉了又拉,个个沉默寡言,内心里已经开始责怪冒失的状元郎徒害人性命。

林若站在殿门槛前,立直身躯,拇指与食指夹着箭矢,高举到眼旁瞄备。

自认为胜劵在握的韩学士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见到林若的投壶姿势,一口将嘴里的热茶吐出,失声大笑。

紧接着周围学子同样肆无忌惮笑话起来,仿佛读到了幽默的话本故事。

“他就是这样投壶的啊。”

“听说状元郎是儋州穷酸地来的,不懂高端的投壶玩法很正常。”

张学士涨红脸,感到羞耻不已:“别站太直,身子要前倾,右脚往后,左脚往前,弯膝盖。”

咻!

不待反应,箭矢已经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半圆弧度,众人发散的思路迅速回聚,目光随之落去。

而更多反应不及的学子仍旧沉浸在哄笑中。

“咚!”

下一秒,一根箭矢准确无误插入了两丈外的藤壶中。

全场寂静…

有学子惊呼一声,瞪大眼睛。

还有学子刚缓下嘲笑声,都未察觉到箭矢已出手,怎么莫名其妙就进去了呢。

韩士学正喝着第二口茶,见到箭矢入壶,憋不住又一口吐出,仙女散花似的喷了旁边木学士一脸。

木学士呆滞看过去,韩学士猛地揉眼睛,确认投进后,两人相视一顾,同时脱口而出:“运气,一定是运气好!”

“咚!”

熟悉的心悸声,又一根箭矢入壶。

再则是第三根,紧随其后而入。

啪啪打脸,韩学士和木学士下巴险些掉地上。

“啊啊啊!”张学士飞奔在院中,积堆的怨气一消而散,指过去痛骂,“老匹夫,喜欢叫。”

欢呼声“轰”一下响起,翰林院仿佛要炸了。

先前埋头苦脸的学子们纷纷开怀大笑,先前还在肆意张笑的学子纷纷闭上了嘴。

“怎么可能!”韩学士难以言表。

林若淡淡一笑回应:“运气罢了。”

韩学士红着脸呸了一声,死死揪着胡须:“别急,还有七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