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山庄外停驻的马车启程,出行的林家人,叶家人都被范若若哄着回去京都。

这场出游倒也没有达到所有人预期的层次。

范闲上了车,又在半路落了队,等一行人回京,若若便会告诉她的嫂子,哥哥因琐事处理先行离队了。

至于林若则根本没有上车随同回京,这个不需要解释,问责东夷城的召令下发,谁都知道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日光微微冒头,死寂一片的密林中,不同而混杂的声音隐约落在耳中,河畔边小院天刚亮便有了动作。

燕小乙背着铁弓,在最前方领着禁军护驾,两匹宫中用精饲料喂养的骏马拉着车,静静伫立在前打着鼾。

不一会儿,那位陛下拢着袖子,穿着随性的单衣,在近臣宫典的陪同下走出太平别院,坐上马车,拉上帘子。

几百人的禁军队伍前拥后簇,护着休养完毕的皇帝陛下回京。

“禁军队伍全撤,太平别院就这么空了?”范闲眼睁睁看着,纳闷道。

“皇家的别院,肯定还是得有人守着。”林若话刚说完,但见官道涌出一队换防的兵士,接替职务。

“京都守备营的部队。”林若一眼即看了出来,“趁换防空隙,直接进去。”

这次潜入不容有失,倒不是他们无法解决这些寻常兵士,而是一旦受发觉,庆帝不动脑子都能猜到是谁的手笔。

护卫多集中在别院外围,以拢河畔为主,内围的院中是陛下的静待地,即便已经回京,也没人会想着去扰乱安宁。

做了一番小动作,三人不费吹灰之力入院,目光直锁小湖。

清澈见底的湖面上,凉亭独占一角。

五竹轻盈点在水面,跃到湖中央唯一的石头上,作起观察。

林若与范闲靠在微凉的院墙下,注视着周围无声的动向。

“五竹叔能想起来吗?”范闲不确定道。

水面涌起浪,却是掀不起丝毫波澜,五竹将身躯沉入水中,就像水滴入大海,彻底融入,再也看不到踪影。

湖面荡起,一直是保持平静的动态。

“看着就是。”林若心不在焉着,极其敷衍地回答范闲的话,因为他的思绪正随着五竹而下沉,进入湖中,不由皱起眉头。

眸子里的异光一闪而过,湖底的一举一动映入眼帘。深浅不一的沟壑里,柱形的石山起伏延伸至水面,其间布满青苔,所连接的正是中央的石头。

五竹围着石山游动,试图从中寻出机关密道,然而滞留多时,一无所获。

显然他知道秘密就在水中的石山上,却是忘了最关键一点到底在哪个方位。

湖面荡起淡淡的波纹,黑色的身影脱水而出,再次落到中央石块上,五竹朝着某个方向摇了摇头。

范闲见着,不免有些失望,明明老妈最大的秘密近在眼前,他却一直触摸不到。

箱子里藏着什么,他可太想知道了。

湿漉漉的五竹与两人汇合,冷漠道:“我知道东西放哪了。”

范闲一喜,又掺杂着疑惑道:“叔不是什么都没寻到吗?”

“是什么都没寻到,但我又想起了很多,那些东西的方位也顺带记起了,并不在湖中。”五竹告诉道。

范闲点点头,问道:“是开箱的钥匙吗?”

“不是。”五竹面无表情摇头,他无法形容那些物品,“当年我觉得无用,便将其丢在了地窖中,到底是什么,我想你认识。”

“你们去寻,我在这盯着。”林若久违开口,合计好后,五竹与范闲立马去找地窖入口。

林若回望一眼湖中的大石头,思绪萌起,确定一时半会不会有兵士路过,挪着步子入水。

五竹没寻到的机关点,在他眼中恍如明物。

游浮住石山旁,林若身形下移,彻底沉入底部,踩在湿润的泥土上,一时如履平地,水中的浮力于他毫无影响。

盯着石山峭壁,抬手抠下面前碧绿的青苔,林若轻轻一拳锤下,硬物凹进去。

平静的湖底忽然晃了晃,仿佛有什么东西横空出世。

林若知道,潜藏在湖中的密室门开了。

浮出水面,林若马不停蹄找寻露在岸边的进口,果不其然远远见到亭边一角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不多时,一队十来人的兵士进入院中。

“适才院里传出动响有听到没?”领头的将领迟疑道。

“可是有刺客?”身后的兵士道。

“不是刺客,倒好像是湖震动了一下。”

这是一个很离谱的事实,兵士们巡查过后,见实在无所关于异动的收获,悻悻然退出院中,只当天公发了点玩笑似的灾祸。

……另一边院子的地窖里,范闲终于寻到因五竹暴殄天物,而久不见天日的神秘物品,唇角忍不住浮现出一丝颇难捉摸的微笑,片刻后,转换为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