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雪和顾卿礼乃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妹,然而他们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有时候,顾卿礼即便心中有所想法或言语,也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哪怕面对关系亲密之人亦是如此。但顾卿雪则截然不同,她向来直爽坦率,从不拐弯抹角。此刻,她凝视着皇帝,缓缓松开紧握着萧太妃的手,毫无顾忌地说道:“陛下,臣妹向来心直口快,刚刚我与母妃听闻摄政王妃不幸离世,不知陛下您对此事打算作何处理?”

皇帝听到顾卿雪这番直言不讳的问话,不禁微微怔愣了一下。他自然清楚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一向言辞直白,回想起往昔岁月,当自己还是太子之时,她便知晓自己深得父皇宠爱,竟毫不避讳地当面质问父皇为何不册立哥哥顾卿礼为太子。当时,父皇听到爱女所言,仅仅报以微微一笑。其实在此之前,父皇原本就有意将顾卿礼立为太子。

若非朝中众大臣们苦苦力谏,那中宫皇后所诞下的嫡子,无论是韬还是武略都堪称卓越,甚至能与顾卿礼平分秋色、难分轩轾。也正因如此,自家父皇才未曾将太子之位赐予顾卿礼,转而册立了自己。皇帝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一切,然而此时的顾卿雪,则以一种略带冷意的目光凝视着他。眼见皇帝沉默不语,她朱唇轻启,追问道:“陛下,臣妹着实想要知晓个究竟。”

皇帝猛地回过神来,将视线投向顾卿雪以及一旁的萧太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既不失身为帝王应有的威严气度,又显得云淡风轻。他用平静如水的语调缓缓说道:“摄政王妃已然仙逝,依循惯例,理应参照亲王妃的丧仪操办后事。再者,摄政王妃手中握有兵符,此兵符可调动千军万马。不过,这兵符自然是必须由朕收归己有的。”

他的回答,简直如同三岁孩童都能轻易知晓的那般浅显易懂,毫无任何悬念可言。顾卿雪对此早有预料,她那绝美的容颜此刻却如寒霜般冷冽,朱唇轻启,语气冰冷地说道:“陛下,摄政王妃已然离世,而那兵符乃是摄政王妃的遗物。身为在世之人,擅自去触碰逝者的遗物,难道不是一种极其无礼的行为吗?”

一旁的萧太妃听闻自家女儿所言,立即附和起来:“皇帝啊,哀家虽是您的庶母,但终究也是您的长辈。依照本朝的礼法规定,死者理应受到最大程度的尊重。如今皇帝您执意要取回摄政王妃的兵符,此举实在欠缺妥当之处啊!”

这对母女二人此番前来御房,其目的显而易见,便是要替顾卿礼谋取更多保留兵符的契机。毕竟,顾卿礼当下可谓位高权重,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地位,更是权倾朝野、架空皇权的摄政王。皇帝对于这位权臣想必早已心生不满,若趁此苏浅浅过世之机,强行夺回兵符,那么后续可能引发的种种后果,自是不言而喻。

皇帝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的母女二人,他心中早已洞悉她们此番前来的意图。只见皇帝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母妃和卿雪妹妹有何话要对朕讲,但说无妨。”然而,这看似温和的笑容背后却隐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直叫人毛骨悚然、冷汗涔涔。

顾卿雪紧紧咬了咬嘴唇,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情绪,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她故作镇定地回答道:“陛下应当心知肚明才是。”言语间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决绝。

皇帝闻言,剑眉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之光,追问道:“哦?朕倒是不甚清楚,还望卿雪妹妹明示。”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刻,顾卿雪凝视着皇帝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突然间意识到,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君主绝非外界传言那般昏聩无能,任由自己的兄长——那个被世人唾弃为“佞臣”之人独揽大权。相反,他极有可能是一个深藏不露、精于权谋之术的厉害角色,其伪装之精妙简直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