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晓!”

阿廿和薄阙同时叫出这个名字。

阿廿装模作样了半天,见到薄晓便瞬间锐气全无,颠儿颠儿的凑过去,“你终于回来了!”

薄阙也是满脸欣喜,“晓儿,你可算回来了。”

薄晓没说话,而是抬手去摸阿廿的手臂,捏到骨节处,稍稍用力。

阿廿知道她在干什么,小声道:“已经没事了。”

薄晓点点头,伸手把地上的剑拔起来递给她,“既然没事,上吧。”

阿廿接过去,“腊八说剑被抢了,你从何处找到的?”

薄晓:“你先打赢了再说。”

阿廿笑了,一双眼睛明亮而湿润,“好,你等我!”

她倒提重剑飞身上台,“第二局,哪位上来赐教?”

“我来吧。”人群里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

竟是屏绝里掌门,吴茫。

这位掌门素来不显山不漏水,他突然站出来是谁也没料到的事,连谢璞都愣了,赶紧拦道:“吴掌门,虽说此次比武没定什么规矩,但鹿未识毕竟是晚辈,您亲自上,怕是传出去不好听啊。”

“也有理,那么……”吴茫看向周围,“哪位晚辈愿意出战?”

无人应声。

这群年轻弟子本就怵头鹿未识的一肚子坏水,如今有人愿意出头,还是个前辈,自然都乐得躲事儿,一个个低头不语。

吴茫回过来看谢璞,“看,没人。”

他在谢璞惊愕的目光中轻飘飘跃上台,单手执剑站在鹿未识面前,声音轻缓却清晰,“鹿姑娘如今脱胎换骨,吴某也想讨教一二。”

吴掌门永远是温和模样,哪怕站在擂台上,仍像是棵远避烟尘的树,周身没有任何杀气。

然而鹿未识心里有数,吴茫的手段她曾见过,行云流水,锐气逼人,与他慈悲的面孔全然不同。那明显是历过岁月,经过风浪才练就的气魄。

凭她鹿未识,荒废多年,哪怕如今练成了踏生诀,却还没来得及适应和打磨,短时内怕是没什么胜算。

吴茫看她不说话,主动开口道:“鹿姑娘若是也觉得我欺负晚辈,那就算了。”

阿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可以算了吗?”

到底还是个孩子。吴茫笑了,“可以啊,但要算你输。”

“啊?那还是打吧。”

“嗯,”吴茫压低声音,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局无论输赢,你都不亏。”

阿廿隐约觉得他藏着什么意思,但来不及想太多,因为吴茫已经出招了。

吴茫不可能像齐开那么好骗,除了真刀真枪的打一场,阿廿别无他法。于是敛气凝神,认认真真的迎上去。七八招走下来,她竟还能招架得住,并且……似乎越来越游刃有余了。

阿廿感觉丹田中有一缕气正在慢慢上涌,手脚都跟着热了起来,她这幅骨骼好像有点自来熟,正飞快的和她记忆中所有学过的招式混熟了,并且相处得十分融洽。

吴茫眼中露出些许赞赏,借着两兵刃相抵的机会,轻声道:“果然远胜从前。”

阿廿心底一动,“前辈知道?”

吴茫笑而不语,突然向后闪身,阿廿未及收力,整个人向前扑去。而吴茫已经飞身跃到她身后,在阿廿转身之际,一剑朝她刺过来,阿廿没时间闪躲,抬脚提剑将吴茫的一击挡开。

吴茫那把含英剑是恻澜门寻回来的宝贝,锋利无比,这样一挡,阿廿那把笨重的剑竟被磕出一个豁来。剑身沿着豁口裂开几道细细的纹路,一点点朝周围裂去。

阿廿飞快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剑,心说要完。

吴茫也瞧见了,不由分说又一次朝阿廿而来。这次,他直接将剑招换成了刀法,双手持剑,使了一招从天而降的乌云罩顶。阿廿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只能抬剑抵挡,含英剑狠狠压下来,顺着阿廿的重剑剑身滑下去,随着刺耳的铁器摩擦之音,竟泛起一点火星。

阿廿手臂都麻了,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拼尽全力反推剑身,硬生生将吴茫震开。

二人分错两步各自站定,阿廿用剑尖撑着地面,感觉自己持剑的右手在微微发抖。

吴茫也盯着她的手,目光微眯。阿廿以为他看出自己的破绽,赶紧捏紧剑柄努力稳住,却发现不对劲儿……发抖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手里的剑。

这一会儿的功夫,剑身已经抖动得愈发厉害,阿廿几乎要握不住,台下的人也发现了异样,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把剑看过来。

薄晓轻声问:“怎么了?”

腊八赶紧回答:“鹿师姐的剑在抖。”

薄晓的眉心紧了一下,“那把剑,她从哪儿弄来的?”

“好像是尊使大人送给鹿师姐的。”

“夜悬阳?那畜生又搞什么名堂……”

那畜生此刻正在藏阁中,左右还是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