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转过头去,鹿未识正站在众人面前,“诸位掌门放着好好的礼遇不要,非要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找我吗?可是折煞小女子了。”

谢璞:“鹿未识,你果然就在别云涧!”

“别云涧是我家,我在这儿有何不妥吗?”

“方才薄大公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鹿未识迈步走到谢璞面前,抿嘴一笑,“小女子生性胆怯,怕见生人,诸位前辈如此气势汹汹,我师兄也是担心我,才有所隐瞒。”

她一脸无辜的胡说八道,连谢璞都被她气笑了,“胆怯?鹿姑娘实在过谦了,你连寂牢尊使都差遣得动,若说胆识,这四境十九门谁能比得过你啊?”

“谢掌门过奖了……”

“少废话!”

谢璞不再跟她兜圈子,直接打断了阿廿的话。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下,鹿未识已经回手抽了一旁腊八的佩刀,直接架在谢璞的脖子上,动作之快,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流觞阁中的所有人,包括薄阙在内,全都傻了眼。

谢璞瞪大眼睛,“你……你不是挨了折骨鞭吗?”

阿廿也是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利索,当下心花怒放,差点乐得跳起来。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好努力把一肚子雀跃压下去,歪头看着谢璞,“谢掌门知道我挨了折骨鞭,还故意逼我出来一见……看来您是笃定我已经废了,故意来捏软柿子的?”

“我……”

她毫不留情的揭穿对方的心思,谢璞一时倒不知如何回答。

流觞阁中安静了片刻,一旁的谢青岫开口道:“鹿姑娘,吾等今日有所唐突,只是心系四境安危,与鹿姑娘是否伤损并无干系。家父也是想着问明尊使大人的行踪,也好早日将是非对错查证清明。”

这么个棒槌爹倒是得了个机敏的孩子,阿廿转头对谢青岫一笑,“你倒是挺会说话的。”

她松了手,不动声色的把逼着谢璞的刀收在身后,脸上还在对谢青岫笑,“可惜你再会说话也没用,因为夜悬阳的行踪,我无可奉告。”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脸色立刻都变了,壑玉山掌门忍不住开口:“鹿姑娘,你身为笙闲尊长的弟子,如此包庇一个恶人,对得起你师父吗?”

恶人……

关于夜悬阳的作恶多端,她才出关了半日便已听过多次,可究竟如何作恶多端,她尚未知晓。于是反问道:“沈掌门,您说夜悬阳是恶人,可有证据?”

“证据?我壑玉山弟子被风蝉山兵士所伤,至今尚未痊愈,这就是证据!”

谢璞也接口:“没错!风蝉山徒众打着捉拿逃犯的名义,在我蔚云府私闯民宅,强取豪夺,最后只一句抓错了便算了事。无论证人还是证据,你想要,我蔚云府多的是。”

他俩这么一说,周围几位也纷纷应和,“上个月,我手下一个小弟子无意中得罪了风蝉山的人,竟直接被砌进了墙里,被刨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不成人形了……”

“我们也是,前几天……”

阿廿原以为他们所说的“为非作歹”不过是些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把戏,如今听来,才察觉哪里不对劲儿。

是啊,小打小闹,何须仗着夜悬阳这么大的声势?既然打着他的旗号,必然要配得上他的恶名……

她犹豫片刻,沉了沉心思,“诸位,寂牢尊使独自看管囚犯多年,大小事务从不假手于人,如今逃犯尚未全部缉拿,他又怎会纵容手下打草惊蛇?”

谢璞摇头,“谁不知道这位尊使的手下在他面前连大气儿都不敢出,若不是他点头的事,谁敢去做?”

“倘若作恶之人根本不是他的手下,而是有人冒充的呢?”

“整整两个月,如此恶劣的行径,孤秋河里的死鱼都该有所耳闻了,夜悬阳怎会毫不知情?若真是有人冒充,他会坐视不理吗?”

阿廿默默叹气,夜悬阳可能真的毫不知情……只是这话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她突然明白了那家伙为何总是动手多于动口,因为他面对的,似乎总是这些解释不清的困境。

谢璞见她不说话,继续道:“鹿姑娘,你如此拼命为夜悬阳开脱,定然是知道他身在何处,不如早点说出来。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会为难与你。”

鹿未识看着他:“谢掌门,小女子可以性命担保,近日为非作歹之人并不是夜悬阳,还请诸位给我一些时间,我定会抓到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各门派一个公道……”

她如此认真,谢璞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旁边的沈掌门却开口了,“鹿姑娘,恕沈某直言,你自己本就是钓名欺世才坐上别云涧三大弟子的位置,你担保,有何信誉可言?”

关于三大弟子这个身份,阿廿永远是理亏的,被沈掌门这么一说,脸色微微黯了下去。一旁的薄阙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几步站在鹿未识身边,“沈掌门,何苦恶语伤人?”

“怎么?薄大公子也要为夜悬阳出头吗?难不成你也跟他是一伙儿的?哦……我说怎么他四处祸害,偏偏就你们别云涧没事儿呢。”

“休要胡言!”

沈掌门冷哼一声,“趁早交出夜悬阳,否则更难听的还在后面呢!”

阿廿回头看了看薄阙,苦笑着低声道:“早知道非打一架不可,就不浪费这么多口舌了……”

谢璞听到了,“哦?看鹿姑娘的意思,是要真刀真枪的较量一番了?”

阿廿扬回头去,“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只能堂堂正正的打一场。谢掌门,打法你来定,我若是赢了,你们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查明真相,我若输了,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可别怪我们欺负你一个小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