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一句打击一句安慰的话,赵镇听的多了,倒不再觉得胭脂说话难听,反而开始思索起来,是的,自己接受不了的,更多的是那种无能为力,明明知道一切,但不能伸出手去做任何改变。

于是才会责怪自己。赵镇把胭脂的手松开,躺平在枕上,对胭脂道:“我明白了,我晓得该怎么做了。胭脂,你看着我,我会去建功立业,会等到某一天,别人提起我时,不再是武安郡王的长孙,宁国公的长子,而是会说,这是赵将军。”

“对啊,这样想才对。你就算把自己怄死,可也伤不了别人分毫,那有什么意思?”胭脂觉得赵镇这样表态才对,打个哈欠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说。

听着胭脂想要睡去,赵镇直起半个身子看着胭脂,在嘴边的那句话已经想要问出来,到的那日,你会不会为我骄傲?

可是传来的,是胭脂均匀的呼吸。赵镇轻叹一声,重新躺平,也许,自己还是问的太早。可是胭脂,什么时候,你才会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大郎和老二,到底出了什么事?”赵镇让人把符夫人送去的东西全都退回去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密,胭脂次日去给杜老太君问安的时候,杜老太君自然问出来。

胭脂晓得赵镇是要瞒着杜老太君这个实情,于是笑着道:“隐约听说,官家想对唐国用兵,大郎想上战场,但曹相公让大郎留在京中,大郎去寻二叔公说情,二叔公并没答应,大郎于是发小孩子脾气呢。”

这个理由也算合情合理,杜老太君的眉松开,对下手坐着的赵琼花道:“你哥哥对你,真是想的周到。”

赵镇上战场得了战功,赵琼花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只会更加稳固。赵琼花明白杜老太君的意思,笑着道:“哥哥一向疼爱我。”

“你既然晓得你哥哥疼爱你,那你平日和你嫂嫂,也要更加亲热才是。”杜老太君从来都不会忘记这件事,赵琼花看向胭脂,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接着赵琼花才对杜老太君道:“曾祖母说的这话我不爱听,难道平日我和嫂嫂就不亲热了?”

杜老太君又是哈哈一笑,并没说别话。胭脂不由悄悄做个怪脸,终究还是没逃开这些虚与委蛇的事。

赵琼花的眼在胭脂身上溜了一圈,不知怎的竟有些羡慕胭脂,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样的日子,其实还是很向往,可是要到那个高位,就要约束自己。要知道,上位者随便的一句话,就能引起很大不同。

自己,一定会成为史册里,十分光耀的皇后,会得到后人的赞颂。至于帝王的爱情,那不过是句笑话。

杜老太君看着面前一屋子的人,家里人越来越多,心思自然各种各样。那种简单而纯朴的快乐,也会越来越少。唯一能给赵家留下的,就是一个很好的当家人。

胭脂,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杜老太君慈爱地看着胭脂,眼中的希冀一点也不掩饰。却不知道胭脂最想的,是时间赶快过去,等三年一满,就离开赵家,去过逍遥日子。

周大郎很快知道自己所托的那个小厮已经被赵家惩罚后赶离赵府。周大郎自然不敢再去托人给胭脂送信,眼看官已选到,周大郎也只有怀着对胭脂的无尽怨怅,离开汴京。

这些事小的根本就没翻起任何浪花,时令已进入三月,邹府娶媳妇的好日子到了。虽说赵府也接到请帖,不过并没有人前去,只是送了份礼过去。

能得赵府一份礼,这对邹府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当然不会计较赵府没人前去这么一件小事。新娘子顺顺当当地进了邹府,和邹大郎结为夫妇。邹夫人做了婆婆,也不再去寻庶女们的晦气,这对蒹葭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胭脂瞧着蒹葭送来的信,信中说她什么都好,不过那信中也隐约说了,邹夫人对那位新儿媳似乎有些苛刻,蒹葭虽然看不过眼,也只能安慰一下,不敢做别的。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胭脂把蒹葭的信放在一边,说起来老天还真有些不公,像邹夫人这样的人,为何偏偏就享了富贵,没人敢说她一个字?

世上有这么多的不公,人力又能解决多少?胭脂手托腮正在想的出神,听到窗外有人在说话,像是红柳的声音。

胭脂听了一耳朵,像是什么及笄不及笄的。赵琼花的及笄礼要在六月,听说,宫中到时会赐下一根玉钗给她用。

接着胭脂觉得不对,好像有什么皇后不皇后的。胭脂的眉不由皱起,对窗外道:“你们晓得些什么,就在这乱说?”

红柳她们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红柳已经走进来,对胭脂行礼道:“打扰娘子了,只是这件事,外头已经传的满城风雨。说是韩夫人义女三天前行及笄礼时,太子亲至,并为韩夫人义女,亲手挽起头发。”

什么?胭脂的眉挑起:“这样的事,哪是能随便议论的?”红柳咬一下唇才小心翼翼地道:“娘子,这事只怕是千真万确的。不光如此,当日宫中圣人,还赐下一柄玉钗,太子殿下所用的,就是这根玉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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