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从丫鬟忘了关的一扇窗吹进来,这风本该是凉的,和着这声音,却让人的心更加热起来。胭脂笑了,这笑瞧在赵镇眼里,分外妖娆。

风卷进来,把烛台上的蜡烛给吹灭。

赵镇已经觉得胭脂的双臂搂住自己的脖子,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颗星划过夜空,坠入远方,胭脂低头看着赵镇,觉得眼前一片灿烂,似乎有烟火在面前嘭一声炸开,无比绚丽。

一点两点三四点,赵镇数着自己的心跳,仿佛做了一个漫长悠远的梦,在这个梦境之中,不愿醒来。赵镇咧嘴笑了,伸手去摸枕边人,什么都没摸到。

赵镇睁开眼睛,此时天光已经大亮,透过帐子朦朦胧胧,只觉得屋内空无一人。赵镇心中闪过恐慌,伸手拢起帐子,惊叫出声:“胭脂?”

胭脂从屏风后转出来,她已经穿戴整齐,正用梳子梳头,头发大半已经梳上去,胭脂正打算用梳子把鬓边的头发给梳上去。

赵镇露出安心的笑容,重新躺下,瞧着胭脂道:“我以为,以为你不在了。好害怕。”

这样的话不像是赵镇能说出来的,胭脂的眉微微一挑。赵镇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狂跳,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胭脂。

胭脂的眼那么一溜,已经看见赵镇露在薄被外的肩膀,赵镇是练武之人,并不似胭脂前两个夫君一样那么白皙,肤色有些黝黑,却显得更有力。

昨夜的事飞入脑中,纵是胭脂也不由脸微微一红。但这件事,还是要说清楚,毕竟没什么大不了的。

胭脂轻咳一声,掩盖自己方才的羞赧才对赵镇道:“你赶紧起来梳洗。今儿是老太君的寿辰,还有,昨夜的事,很平常,我们之间,已经说好了的。”

期待中的软语温柔并没有,尽管赵镇觉得胭脂大概也不会说什么温柔的话,但胭脂说的话还是让赵镇深受打击,他一跃而起,鞋都没穿就走到胭脂面前:“胭脂,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

“男欢女爱是极其平常的事,况且你也说了,我们是夫妻,你若非要如此,那我也没有法子。不过我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胭脂飞快地说完这几句,那斩钉截铁般地语气听的赵镇有些心寒。

胭脂已经捡起地上的一件外袍,丢到赵镇身上:“先披上吧,不然丫鬟们进来了,有些不好。”

“胭脂,你对我,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欢?”赵镇虽然接了外袍披在身上,但还是瞧着胭脂,想要追问个答案。

“喜欢或者不喜欢,又能改变什么?我娘和我在乡下的时候,没有男人那么多年也过来了。为何你就认为,没有男人,日子会过的格外困苦?”胭脂的反问让赵镇有些无法理解。。

“可是,我们,已经,”赵镇有些口吃地说着,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世间女子,不都该如此吗?可偏偏自己的妻子,自己倾心的人,不是这样。

“你都说过我们是夫妻了!”胭脂再次强调,接着轻叹一声:“原本我只想和你做假夫妻,可你昨晚非要做真的,这好像并不是我的错。”

“不,不,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胭脂,我们可以像寻常夫妻一样!”赵镇再次找回自己的舌头,努力地想说服胭脂。

胭脂突然笑了,伸手拍拍赵镇的脸:“别这样想,赵镇,我只想过一种,没什么挂碍的日子。但你们赵家,不是这样的人家。再者说了,我嫁过两回,连你这回是第三回了,你难道真能忍住京城人的讥讽?”

“这有什么?三婶婆嫁三叔公,不也是第三回嫁了。胭脂,我不在意,为何你要在意?”赵镇觉得胭脂这话有些不对,猛地又道:“胭脂,你素来不在意这些事的,难道是因为,你心中没有我?”

胭脂一双眼如琉璃一样清澈:“有没有你又如何呢?人心易变。赵镇,我不愿意,不愿意再被伤害一次。”

这是胭脂头一次对人吐露当初的事情,赵镇看着胭脂,突地伸手把胭脂揽入怀中:“胭脂,我和他们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

胭脂唇边笑容还是那样平静:“两心相悦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要两心相悦永远下去,那很困难。赵镇,我说过,我只想过一种心无挂碍的日子。这三年,不,现在还有两年半,你愿意做寻常夫妻,那我陪你。可等日子一到,我会离开。”

这样的斩钉截铁,并不是赵镇陌生的,赵镇定定地看着胭脂,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明白她。

“胭脂,为何你不肯相信?”赵镇有些挫败地问出一句,胭脂笑了:“并不是不肯相信,而是相不相信,我只有过我自己的日子。赵镇,我和你说这些,或许你不明白,因为你从没受过什么挫折,等经过了许多事,你就会明白我的话了。”

挫折?现在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挫折就是面前这个女子给的,赵镇有些郁闷地想,突地心口狂跳一下,原来,在自己心里,胭脂已经比妹妹还要重要。这,怎么可能?

“郎君,娘子,时候差不多了,该往前面拜寿去了!”红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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