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亭把颜音抱下马,帮颜音将地上的积雪扫出一个圆圈,插上烛。颜音点了颜亭递过来的纸钱,而后便在烛前雪地上,跪了下去。

颜亭急忙阻拦,“雪地上冷,当心受了寒,待我扫一下。”

颜音摇了摇头,指着地面,喃喃道:“他们在下面,更冷。”

颜音就这样直挺挺跪着,看那些黄色的纸钱,在火中卷曲着,挣扎着,最终化作了飞灰。

“好了,我们走吧。”颜亭见那些纸钱都尽了,忙拉着颜音站了起来。

颜音有些不舍,喃喃说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的生日,听说北漠人不懂历法,小孩子出生的时节开什么花,第二年那种花再开放的时候,便为他庆生……不过他读过,应该知道自己的生日吧?他跟我在一起,其实只是为了可以找我借读吧?否则他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跟小孩子在一起没趣味吧……”

“三哥,你为什么喜欢跟我在一起,不觉得没趣儿吗?”颜音扭转脖子,仰起脸问道。

颜亭一笑,“你大哥二哥为什么愿意跟你在一起,我就为什么愿意跟你在一起。”

颜音也笑了,“大哥二哥其实并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只是娘吩咐他们要带着我玩,照顾我。”

“我喜欢……”颜亭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颜音一笑,牵住了颜亭的手。

“洗衣院的那些人,现在怎样了?”

“你问那个宽娘吗?我已经派人把她大卸八块,扔到乱坟岗子上喂狗了!”颜亭切齿。

“啊!?为什么?”颜音大吃一惊。

“还用问为什么?她敢动你一个指头,就是该死!蠢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地位!”颜亭依旧愤愤不平,这句话,和他之前那番四民平等的长篇大论大相径庭,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可是,她是洗衣院院正,地位虽低,也是有内职的。你这么杀了她,父皇不会怪罪吗?”颜音很是担心。

“无妨,父皇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只是一时找不到因头,我帮父皇处置了这件事,父皇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行啊,三哥!父皇最讨厌有人揣摩他的心思,做些什么事来迎合他,要是让父皇知道了,一定会大怒的!”颜音久在颜启昊身边伺候,深知颜启昊的脾气秉性,不禁大急。

颜亭一笑,“我自己亲爹爹的脾性,我会不知道吗?我做完了之后便原原本本告知父王了。”

“可是……父王不会轻饶你的!”颜音突然灵光一闪,大叫道,“三哥,你挨打了?是不是?”说着便去抓颜亭手腕。

“没有……”颜亭手腕一翻,躲过了颜音的手。

“我不信!让我看看!”颜音说着,便去掀颜亭的衣摆。

颜亭脸一红,拦住了颜音的手,说道:“被父皇打了两下,没有大碍的。”

“让我看看!”颜音还是不依。

“好啊!”颜亭促狭一笑,“先让我看看你的伤,我再给你看我的。”说着便抱住颜音的腰,作势要去剥他裤子。

颜音尖叫一声,红着脸逃开,兄弟俩在雪地中又笑又闹,滚做一团。

颜音突然翻身坐起,怔怔说道:“可是,是宽娘帮我把师父找过来的,而且,我还许了她一生富贵。”

颜亭仰面半躺半坐,用手肘撑着地,浑不在意,“那又怎样?人又不是你杀的,你事先也不知道,跟你没有半点干系。你是许了她一生富贵,但她没有命享受,也是枉然。”

颜音听颜亭强词夺理,摇了摇头,“她是可恶,但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