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师父,现在要见风掠师弟吗”萧峋比谢龄先一步做出反应,询问道。

“让他进来吧。”谢龄心道见一个是见,见两个也是见,现在正好,将两个小崽子同时见了。

萧峋过去开门,谢龄重新提起画笔,在瓷罐里调配想要的颜色。

殿门被打开一刻,风涌进来,阳光倾洒入内。身穿月白纱袍的少年踏着光芒步入殿上,和萧峋对视半刹,目光投向长桌后的谢龄。

萧峋快步回到谢龄身旁,半弯起眼看向谢风掠。

“雪声君。”谢风掠抬手向谢龄执礼,继而视线一转,落到萧峋身上,冲他道:“萧师兄。”

“风掠师弟。”萧峋向谢风掠回礼。

谢龄抬起头,打量谢风掠片刻,又瞥了眼萧峋。

这两人之间氛围虽谈不上热落,但也还算和谐。谢龄心道交朋友需要时间,不如建一栋专门的宿舍,把这两个少年丢到一块儿去,促进彼此熟悉也省得萧峋出门后走上一截,就到他门口了。

可转念一想,让萧峋住这里是给他的“身份特权”,谢风掠没来时便明明白白说清了,这会儿若是反悔,忒不好看。

哎,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感慨叹息唯有吞入腹中,谢龄问道:“萧峋可有将你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萧师兄皆已安排妥当。”谢风掠回道。

“在鹤峰需要做些什么,也清楚了”

“清楚。”

谢风掠站姿端正,俊朗的脸上严肃又正经,答话干脆果断,和某个站着站着骨头就懒了下去,悄悄摸摸靠在谢龄背后椅子上的人形成对比。

你老人家直接睡到榻上去得了。谢龄余光瞥见萧峋那崽子的姿势,相当无语。说你是咸鱼,昨天勤快得让人吃惊,说你不咸,这会儿又快躺平煎糊了。薛定谔的咸鱼。

他没出声斥责萧峋,给这家伙在新来的师弟面前留了点面子。

重点回到谢风掠身上。让这样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在课余时间搞养殖业,谢龄仍然觉得是在欺负人。

“宗门设有食堂,我答应你来鹤峰的条件,却是让你在峰上自给自足,你若不愿,尽管提出。”谢龄再度给了谢风掠选择机会。

“不,雪声君,弟子是愿意的。”谢风掠音量抬高几分,坚定语气里暗藏慌张。

萧峋本垂着眼睛在玩自己的手指,闻得谢龄之言,亦是唰一下抬头。

两道目光落在谢龄身上纵使其中一道触之即收谢龄又怎会不明白这两个人分别在想什么他不理会身后那条薛定谔的咸鱼,对谢风掠点头:“行。”

他想尽快结束谈话、继续画画,转而又道:“若有不习惯之处,就告诉萧峋,让他帮你处理。”

“是,雪声君。”谢风掠恢复沉着冷静的神态,朝谢龄拱手道谢。

萧峋听出谢龄言下之意,将歪歪倒倒的身子站直。果不其然,谢龄下一句道:“去做自己的事吧。”

但萧峋不愿同谢风掠一道,更不乐意顶着快到正午的太阳去种地。他目光黏在桌上,想留在这看谢龄画画。

谢风掠不甚明显地瞥了萧峋一眼,对谢龄又是一执礼,继而转向萧峋,问:“萧师兄,我还不太熟悉这里的路,可否请你与我一道”

萧峋眼睛微微一眯,紧跟着弯成一个笑:“风掠师弟客气了,带师弟熟悉本峰环境,是师兄应尽的责任。”

回应完谢风掠,他冲谢龄道:“师父,徒儿便告辞了。”

“雪声君,弟子告辞。”谢风掠亦对谢龄道。

萧峋从长桌后转出去,走到谢风掠面前,含笑道了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殿门。风带着热度拂面而来,吹得两人袖摆招展如旗。萧峋披散在身后、未曾束起的银发飘了起来,他也懒得管,弯眼弧度不减,走下石阶,走向被树荫遮蔽的一条小径。

距离谢龄所在的正殿有一段距离后,萧峋偏首瞟了眼后面的谢风掠,慢条斯理问:“你打算在哪儿养鸡”

谢风掠幽幽撩了下眼皮,反问:“你又要在哪里种地”

“那你住哪”萧峋又问。

谢风掠:“无论哪里,总之不与你在一处。”

两人都不肯好好回答对方的问题,待得这条小径出现分岔口,不约而同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分道扬镳。

谢龄根本没注意萧峋和谢风掠在走出正殿后,之间的气氛出现了什么毛病。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在自己的画上。

他在瓷罐里调了好一阵颜料,终于调出自己想要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