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残破的道符稍一折身,劈开空气,化作流光向远处急飞而去。

“走!”道灵低喝一声,紧随其后,冲天而起,宛若一只大隼,再看时,已到了十几丈开外的一棵大树上。

一跃二三十丈,杜宇等人没有这样的本领,但在遍地房屋的城中,飞檐走壁还是绰绰有余。几道身影在房顶点动,一路狂奔,很快化为几个黑点,在赵府众人的眼中消失不见。

一张道符能飞这么快,杜宇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急速狂奔,但最前面的道符已经看不见了,师父的身影也在数百丈开外,在大片房屋间忽起忽落。

“快点,快点,再快点!”杜宇背着子规剑,估摸着下次落脚的地点,心中焦急,虽然拼尽全力,但依然落在了最后面,和二师兄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师兄,等等我!”杜宇高声喊道,仅仅半柱香的时间,就连卢然师兄都甩开了自己偌大的距离,这般下去,要不多久,自己就要掉队了。

卢然凝神望着前方,脚下如飞,没有听到杜宇的喊声。

“师兄,等等我!”杜宇又高喊一声,心中着急,最前面的师父已经看不到了,就连道惠师叔和邸钢师兄都变得若隐若现。

“师弟,快点!”总算听到杜宇声音的卢然,脚下速度却丝毫不减,为大师兄报仇决心同样刺激着卢然,让其战意狂烈!前方师父的身影已经依稀难辨,莫说等杜宇,就是再慢上半分自己都要掉队了。

虽然杜宇拼尽全力,奈何年龄尚小,修为垫底,又有伤在身。这般咬牙苦撑,拼力催动体内灵力,不曾想忙中出错,猛然间一股灵力逆经脉而上,吓得杜宇忙立住脚步。灵气走入岔道,轻则身体受损,实力下降,重则经脉崩裂,性命不保。

杜宇小心引导,缓缓将灵气引入正途,但再看前路,参差错落的房屋,城外高耸的数木,那里还有人影,心中沮丧,长叹一声,只怪自己本领低微。

杜宇心中暗想,刚才引路符一路直行,自己照这方向一路走下去,也许能遇到师父他们。但愿自己追上的时候,奴魄者还没有死!杜宇不求能够手刃仇敌,只想看看这凶手的模样,问一问其残害师兄的原因!

前方传来喧哗声,大街上,门口两具尸体横躺在那里,围满了人。

“听说没有,咱们落天城来了个专吸人魂魄的邪道妖人,上午不小心被巡逻的官兵撞上!顺手打死了两个大兵。”

“当然知道了!我在屋中还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向正北方向逃去了,唉!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别看这些当兵的平时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这不是说死就死了!”

“这死去的好像还有一个是丁掌柜的儿子,丁掌柜就这一个儿子,这下子丁掌柜可……。”

吸人魂魄的邪道妖人,杜宇心中暗道:“难道是奴魄者,嗯,应该是了,正北方向。”

五丈高的城墙横在前面,城墙脚下,贩卖云马的马贩聚集在那里。气喘吁吁的杜宇看着体型壮硕,色彩缤纷的云马,捏着怀中几块碎银,暗想卖匹走兽代步正好。

骑在高大的云马上,杜宇顿觉全身疲惫尽消,一拍马背,奔驰而去,赶上师父他们还是大有希望的!

道灵在一棵倒下的树干上稍一借力,轻飘飘的越过横在前面的一块巨石。

空中,急速飞行的道符更加破烂,完整处已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二。到底还有多远?道灵心中焦急,原以为奴魄者会在城中,没想到追出城外三十里,一点踪迹还没有看到!

道符坚持不了多久,没了引路符,在这莽莽群山中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道灵回头看了看道惠和邸钢,已经拉他们太远了,但不能等了,手指连动,一道道气劲从指间射出,打在沿途的树木上,为道惠邸钢等留下线索,而后急催道符!

原本已经快若离弦之箭的引路符速度又增了三成。

“驾——”杜宇策马狂奔,方向是正北,对于这个方向,杜宇原本是很有信心的,但在奔出数十里后,这片信心荡然无存。现在还没有遇到师父师兄他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奴魄者逃跑,多半也不会直线行走的。

杜宇驻足观望,入眼处尽是树高林密,没有半个人影,脚下的乱石小道在林中曲折延伸,杜宇心中踌躇,但很快拿定了主意,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就再往前走走看

前方,一队兵甲靠在路边休息,听到杜宇的马蹄声,看了过来。

“有匹马骑乘倒也不错!”带队的武将站起身,横在路中间,原本想以官府需要为由,直接征用,但远远的看见马上坐的是一个道人,武将打消了这个念头,用钱买下应该不难。

待杜宇驰近,武将仰头说道:“道……”

“这位大人,你们可见到几个道长从这里经过?”杜宇直起身子,打断了武将的话,焦急的问道。

武将唯一错愕,见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心中暗喜,紧绷着脸说道:“没有见到有道人经过,本人是落天城巡守将冯远路,正在追捕一个重要的犯人,因公务需要,征用你的坐骑,请下马!”

“征用我的坐骑?”杜宇怀疑自己听错了,对于这些城卫、团练,因为当年蒙蒂、蒙茉的事情,杜宇一向没有什么好感。冷冷的看了冯远路一眼,见冯远路一脸凶相,心中更是不喜,讽刺道:“邙山道观杜宇,正在追捕一个奴人魂魄的妖人,想来比你口中所谓的犯人重要的多,快快闪开!若是耽搁了我的时间,走了妖人,拿你是问!”

在帝国,因为道门清心寡欲,辟邪祈福,一心向善,在百姓心中比官府威望高的不是一分半分,再加上道家圣山超然的地位,当朝者给修道者不少特权。

冯远路皱了皱眉,脸色阴沉了下来,用凌厉的目光扫过横七竖八斜躺在地上的兵甲。这些兵甲不情愿的站起身,隐隐把杜宇包围起来,枪明刀亮,对杜宇形成合围之势。

杜宇座下云马在惊恐的后退了一步,不安的晃动这脑袋,但被杜宇一只小手强行的按了下来。

“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道士也敢说什么追捕妖人,纯粹一派胡言,快快下马!不然把你拿到官府查办!”冯远路目光在杜宇身上游走,见其胸口处,绣着一把红色的小剑,正是邙山道观的标记。邙山道观,冯远路本不愿招惹的,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自己如果连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道士都对付不了,以后在他们面前威信何言!便想将杜宇诈下马来!

杜宇本不愿和他们纠缠,但听了冯远路的话顿时火冒三尺,城府的官兵捉拿邙山道观的人,真是好笑!历来道人犯案,都是交给道法联盟,这冯远路是拿自己当三岁小孩哄骗,看他说谎时的道貌岸然,平时没少骗人。

“这等混在衙役中的恶棍,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杜宇难以追上师父,心中业火正无处发泄!“刷”的一声,抽出长剑,指着冯远路,厉声骂道:“快快滚开,找打的家伙,莫说是你,就是城主亲临,也没权捉拿我,让你这种人当巡守,呸!真是瞎了眼!”杜宇重重的将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冯远路心中暗悔招惹了杜宇,杜宇说的不错,就是城主亲临,邙山道观的出身,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也无权捉拿!

冯远路的嘴角动了动,脸色阴沉的可怕,握着长枪的手青筋爆出,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骑在马上指着鼻子骂,真是奇耻大辱!但邙山道观的实力,就是城主都要让上三分,别说他一个巡守,这个队伍暂时的负责人!

冯远路紧握长枪的手松了松,骑虎难下,若是现在只有杜宇,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开一条道。但如今二十多名手下站在旁边,传出去,自己以后还怎么在落天城立足?

“还不是仗着邙山道观,要不然,老子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你打趴下!”冯远路脸色数变,心中暗骂一声,盘算这如何应付?才能既保住面子,又不会进一步激怒杜宇。

杜宇虽然年幼,但开光中期的修为,底气十足!将冯远路的表情看在眼中,笑道:“怎么?怕了,刚才的气势那里去了?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原来是个银枪蜡子头一个!”对付冯远路,杜宇还是有信心的,一个小小的巡守,能强到那里去,自己一只手都能将他打得满地找牙!就算是这些甲兵全上,自己也能摆平。

冯远路咬了咬牙!这个乳臭未干的家伙,自己若与他争吵,指不定还会有什么难听的话等着呢,为了争一口气,犯不着毁了自己大好前途,故作大度的一笑,“小子,我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与你一般见识,走吧!”

但这这种“大度”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冯远路怕了杜宇。

“哈哈……”杜宇大笑起来,追上奴魄者的希望不大,胸中的怒火让他难受之极!“有要事在身?这种理由也说的出来,怕了我邙山道观就直说,得罪不起就该早点滚到一边去,别挡小爷的路!”

周围的兵甲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