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援助……”听完祝瑾年的抱怨, 聂羽峥语含笑意,倚在小阳台的落地窗边,“别那么唯利是图, 把它当成寒假实践, 提升自我, 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可我只想在假期里骄奢淫逸,不想提升自我。”她不求上进地答。

他故作严肃道:“准许你骄奢, 不准淫逸。”

“我偏要淫逸!”

“既然如此, 我舍命相陪。”

“你让我想起了西门庆……”

——“我这儿都三缺一了, 你小子还舍命陪谁啊?”方桥用力地拍了拍聂羽峥的背, 急吼吼地说。

聂羽峥微笑地移开手机,“你最好不要知道答案, 否则你期待的巴厘岛之行,我爸就不用买单了。”

方桥一愣,会意后“啊”地叫了一声, 又赶紧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他,“哈哈, 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说罢, 步履轻快地跑下楼,隐约听见她又拉着聂冠佑打赌,说如果今年聂羽峥找到女朋友, 她下次的巴西之旅就让他买单。

聂羽峥挂了电话下楼, 只见宠妻狂魔聂冠佑信誓旦旦地接下了这个赌, 方桥小人得志一般笑得如沐春风,而聂羽倩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嘲讽道:“老哥啊,‘坑爹’这个词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为哄母亲高兴而坑爹,想必聂冠佑被坑得也是心甘情愿。当年,方桥生羽倩时差点没抢救过来,羽倩也因为缺氧而送进新生儿重症监护,和母亲一样生命垂危。脱离危险后,这两人都成了聂家之宝,为祝愿妹妹健康成长,做大哥的聂羽峥亲自赐小名——壮壮。

要说他聂羽峥有什么心理上过不去的坎儿,铁定就是方桥抢救时那万分紧急又危险的十几个小时和一出生就被医生判定为“能不能活还得看运气”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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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下午三点半,制氧厂的曲翠霞到祝家拜年,一阵互相介绍和寒暄,祝瑾年大概了解了她的家庭情况。她老公邓建刚原本是制氧厂生产车间主任,后来下海做起了生意,一开始还不错,后来慢慢走了下坡路,曲翠霞则一直都在制氧厂充装车间,与担任副厂长的周芙瑛是师徒关系,两人连跳广场舞都站同一排,几乎无话不谈。曲翠霞的女儿邓涵希是绘画艺术特长生,高考分数要求并不高,考个四百多分就能上很好的大学。

曲翠霞愁眉苦脸地说,邓涵希在延丰市一所私立高中读,由她陪读,近几个月,女儿忽然开始缠着她问关于怀孕的事,她留意女儿的月事情况,发现和以往一样正常。邓涵希总觉得自己的手上沾了男人的J液,动不动就去洗手,还顺带把自己日常能接触到的物品都洗一遍,浪费时间和精力。为了这事,她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一想起女儿,她五脏六腑就抽着疼,根本无法入眠,自己都快崩溃了。

“涵希的成绩怎么样?我指的是……化分和专业?”

“上裕师完全没问题啊。”说到这个,曲翠霞眼中出现了一丝欣慰,东裕师范大学可算是南部数一数二的师范类院校,“我们给希希请的美术老师就是裕师美院的,希希联考已经过了,三月去参加裕师的校考,如果也过了,高考只要考300多分就行。”

300多分,太简单了!以前班上学习最差的那位,高考都00多。祝瑾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就是说,她并没什么升学方面的压力。”

“这跟压力有什么关系吗?”曲翠霞不解地问。

邓涵希的这些异常表现跟祝瑾年之前遇到过的小志和“欣雪”相比,算是比较轻的了。因此,祝瑾年胸有成竹地解释道:“一般人产生心理问题都源于压力所带来的恐惧,我们必须弄清楚她的压力来自哪里,既然不是学业,那有没有可能是情感?”

“她没有男朋友的。”曲翠霞非常笃定地说。

祝瑾年微微扬了扬唇角,现在的孩子有没有谈恋爱,父母的结论其实不准。

“涵希是否也渴望摆脱这样的状态?”

“当然!”曲翠霞点头如捣蒜,“我们希希也不想去想那些事!所以一想不通了就会找我说,你知道她因为这事拗起来又多拗吗?明明来着大姨妈,却还在怀疑自己怀孕,我……”她欲言又止,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来,才压低声音接着说,“我连验孕棒都给她买来了,验出来没有,她还不放心,居然说这会子没有,可能明天才会有。我都快被她搞疯了!”

“每天如此?”

“每天!我每次都好说歹说终于说通了,第二天又来了!反反复复,就那么一个会不会怀孕的问题,怎么说都说不清楚,整天疑神疑鬼!”

“有没有试过让她不要去想这个,想点别的,比如……高考、明星、美食、梦想什么的?

“不行……”曲翠霞摆摆手,“一定要想一遍这个,不想不行的样子,唉!我都急死了!”她情绪崩溃,泪水激烈地涌出来,开始胡言乱语,“我宁愿她脑子坏掉!我伺候她一辈子!也不要她这样!不要她这样整天乱想!呜呜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是我的一切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不活了!呜呜呜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