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惊无险走完了这条艰难地小路,臭不要脸的信誓旦旦地对天发誓他以后打死也不走这条路!

死人谷的尽头,是一处极其隐蔽的出口,就在公路边上。但是这个出口被高耸的山壁和茂密的树丛完全遮挡,从外面根本发现不了这里居然还有一条小路。更没人知道的是,这蜿蜒个隐蔽的入口往内几十公里,极度艰险难行,但是却可以直接穿越三八线,绕过十几万大军正在对垒的数道防线。

南朝鲜的地理情况和北朝鲜有着天壤之别,北朝鲜多群山峻岭,道路极其难走。山上小路条件差,公路也好不到哪儿去,经常还有落石和塌方。经常掐断一处公路就能将整支敌军部队完全堵截在山里,也曾出现过一个排的志愿军就阻击住南朝鲜军一个团的事例。

但是越过三八线向南之后,会发现山逐渐变低,多了很多丘陵和小平原。南边的道路情况比北边可是好了不少,主要还是修路更加容易。南朝鲜征调大量民夫,修了不少公路,可以供美军坦克和大炮进行快速机动。

跟着班长这么久,也学习到不少战斗的知识。美军极度依靠公路,而且平原和丘陵是发挥其机械化优势最好的地方,其强大的火力也可以取得最好的毁伤效果。空军在这种地方对地攻击,要比在北方崇山峻岭间容易得多。

在北方,山高林密,美军飞机必须飞得很低才有可能发现我军的踪迹。

我们总是骂美国鬼子的飞机太猖狂,经常在几十米,甚至只有十几米的超低空飞过!其实一方面是我军极度缺乏野战防空火力,面对美军飞机,即便人家飞得低,却也无可奈何,所以人家才能猖獗的超低空飞行;可另一方面,美国飞行员也很无奈,北朝鲜这破地方,全是森林和高山峡谷,从几百米的高度往下看都全是茫茫一片,不飞得很低很低,根本找不到中国军队的半点踪迹。

想想看,能在几千米以上的高空发现中国军队,谁还冒着坠机或者被击落的风险超低空飞行?这个高度,拿手枪都有可能把飞机打下来。一旦飞机被打坏,跳伞都来不及。有些人说这只可能是巧合,甚至拿出一条条数据来反驳。可打过仗的人才知道,战场上的巧合和奇迹,太多太多。四十二军的兄弟就拿步枪和冲锋枪把美国人飞机打下来过。没人想将自己的生命变成别人成为奇迹的立功对象。

如果南朝鲜继续协助美军修建大量的公路网,那么南边的平原上,我们装备差的劣势会更加凸显。那个时候,美军可以依托公路网和机械化军队,步步为营挤压我军的生存空间,我们会非常被动。美军飞机在几百米的高空就可以看到我们,可以从容不迫地对我们投弹和扫射。

要知道,在北边的高山峡谷中,经常有美国飞机明明看到了底下有中国士兵的痕迹,但一个盘旋飞回来,就失去了目标。只能盲目地扫射一通,或者投下两枚航弹之后,无奈离去。峡谷上面的缝隙就那么大一点,错过了就必须拉升、掉头、盘旋,重新寻找合适的俯冲角度。虽然只有几分钟的时间,但战场上,几分钟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而且,北朝鲜的高山密林给了我军最好的隐蔽条件。我们的大部队完全可以和美军混杂在一起,哪怕只是隔着一座山头。白天,我们只需要待在林子里睡觉,谁也发现不了我们。到了晚上,我们可以从任意一片山林中悄声出击,夜袭美军的任意一处阵地。

可是如果到了南朝鲜的丘陵平原,恐怕根本很难再在白天隐蔽自己。火力强者者纵横于平原之上,装备劣势者藏匿于崇山峻岭之间。

不过,仗怎么打,不是我这样的一个士兵能够决定的。战争不是单纯的军事斗争,而是政治的延伸。如果中国有足够的国际地位和大国威慑力,政治上如果我们赢着,那么即便是不进入朝鲜也能让美国人望而却步。可是如果你的国家没有一点国际地位,在政治上又占尽劣势,那没人拿你说的话当话。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我为什么要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我夹菜的时候,没人敢转桌子!

做好眼前的事,问心无愧就好。

从死人谷钻出,我们小心翼翼地绕过最后一个被南朝鲜军队驻防的山头,绕过大片的雷区。我们终于回到志愿军控制的地方,这让我们心中始终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臭不要脸的四仰八叉躺在雪地上,低声说着:“回来的感觉真好!”

口干舌燥的我抓起地上洁白的积雪,塞进嘴里。感受着冰凉的积雪在嘴里融化成冰凉的雪水,突然觉得这雪水真甜。

没走多久,我们就遇到了我军的哨兵和暗哨。几个挺年轻的士兵,一丝不苟,一番极其详细的检查和查证我们的身份之后,才将我们带到了他们营部。

也不怪哨兵检查我们时候疑神疑鬼,我们一行八人,其中还有一个重病号。身上的军装都有些破烂,脏兮兮的,但战场上哪有那么多机会能把衣服洗干净的?更让哨兵生疑的是:从南边侦查回来,我们身上的装备换了一茬,每个人都背着两把枪。

我背着我的三八大盖,手里还拿着一把美制M1步枪。美国枪不需要打一发子弹拉一次枪栓,可以一次把八发子弹一股脑打出去,火力强大了不少,但缺点是子弹不太好搞。不过赶跑了李承晚的巡逻队,我们每个人身上都装着好几十发子弹。而且我军这边也有不少部队里面有美制步枪,子弹虽然不好搞,但还是能搞到的。就连小吴都换上了M1,只不过就算受伤,他的中正都舍不得扔,和M1步枪绑在一起被赵德树背着。

班长和臭不要脸的背着M1步枪,手里拿着出发前才换上的崭新的苏制冲锋枪,大弹鼓,火力极强。这种冲锋枪,别的部队一个连也没几支,而我们班就有两支!不过现在很多部队开始陆陆续续换装全苏制武器,相信以后装备冲锋枪的部队会越来越多。不过,冲锋枪消耗子弹太厉害,有时候后勤供应很不方便。

我以为哨兵搜查严格是因为我们背的枪,但后来发现我军的每一道岗哨都变得更加严密。

这样严格的检查让我本能的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兴许是大战将至,兴许是最近伪军特务渗透严重。

从我们侦察的结果来看,美国人显然没有放弃反攻我们的企图,只是他们没有把握打赢我们而已。但是,在他们的防线后面,集中了装甲部队,并且正在重整部队。意图是什么,太明显不过。

我们遇到的哨兵和我们是一个师的,也省去了我们还需要再找部队的力气。

我们被带到他们营部,又被送到团部。看我们饿得不轻,他们副团长二话没说先给我们一人塞了几个刚蒸好的,热腾腾的大土豆。

我们一个个都饥肠辘辘,也不客气,抱着土豆就是一通狼吞虎咽。

他们团里一听我们是刚侦察回来的侦察兵,还带着炮观员和电台。就赶忙派了一个班,护送我们回到师部。他们团里可不是看着我们班的面子,而是炮观员更加重要!带着‘大拖油瓶’出来七天八夜,我们也终于能在他身边狐假虎威一下,享受一下附带的优待。

在张茂才和赵德树的陪同下,三个小战士用担架抬着小吴,去往了野战医院的方向。我很担心小吴,想跟着一起去野战医院,但班长要带着我一起去师部。

在师部,我和班长还有‘大拖油瓶’见到了我们师长。我们师长看着年龄并不大,四十来岁左右,个子不高,挺瘦,但往哪儿一站,腰杆儿笔直,很有威信的样子。师长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军装,披着一件黄呢子大衣,那大衣看着很暖和。

师长很和蔼,说话也沉稳。他看我一直盯着他身上那件黄呢子大衣,便笑着问我:“怎么?小鬼头,喜欢这大衣?”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是,看着很暖和!”

师长说那可是当年打小日本的时候,日本鬼子军队里的一个佐官送给他的这件大衣。

我疑惑着问道:“日本鬼子给您送大衣?”

师长笑呵呵地说道:“是啊,小鬼子太客气了,连带着还把他脑袋也给我送了过来,不收都不行。”

这样,我更有些不好意思。战利品就是军人的荣誉,每当提起,谁都会无比自豪。

我们师长对班长很尊敬,一口一个‘老班长’,还请我们三个喝水。

班长可不耽误时间,水杠子放在一旁就掏出地图来跟师长说起了我们这一次侦察的结果。

我们一个师一共派出去了十三个侦察小组,其中有一个小组被美军飞机发现,遭到扫射,伤亡过半,无功而返,其他小组都搞到了需要的情报和敌军的防线部署。而我们班是十三个小组中最早放出去,却最晚回来的,也是深入敌人防线最多的。

而且,‘大拖油瓶’对地方阵地的很多重要目标进行了记录,可以给我军的炮兵提供最准确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