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整个下午的准备,我们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才着手渡江。

虽然已经是五月的中下旬,天气开始有些燥热,但是江水中还是带着渗人的冰凉。临津江的江水在这个地方是很平缓的,也并不深。如果再往上游或者下游走,江水会湍急许多。那样仅凭我们三个人,根本没法直接渡江。

对于渡江,我本能的有些排斥。

第一次渡江是鸭绿江,冰冷刺骨的江水在第一时间就让双腿失去知觉。鸭绿江的北边是国内,虽然冷但天气晴朗。过了江,就下雪。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这样远的远门,更是第一次出国。

第二次过江是清川江,我们失去了蔡宁。

之后我们过了很多条江,大同江、大宁江、南汉江、北汉江、昭阳江、临津江。

过得江越多,人就越少。

一个营变成了一个连,一个连变成了一个班,一个班变成了一个三人小组。

我不讨厌江,但讨厌过江。

正在渡江的时候,我们头顶上,匆匆飞过了两架美军的侦察机,吓得我、臭不要脸的和班长急忙钻到了水下躲藏。

好在天比较黑,天上飞过的美军侦察机并没有发现我们三个正在悄悄渡江的中国士兵。更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抓住中国军队的主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有惊无险中,我们渡过了临津江,到达了北岸。

趟过泥泞的江滩,休息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才继续上路。

渡江这事儿,说起来容易,但是非常耗费体力,也非常凶险。

我们向着北边偏东的方向,沿着一条公路,在距离公路不远的山林中穿行。

尽管天已经黑了,但是仍旧能够看到在公路上,络绎不绝的美军车队正在通过。

区别美军的车队和志愿军的车队非常简单,在公路上大摇大摆开着灯的,一般就是美军。志愿军车队总是很零散,从北向南,为了不被敌机发现,很少开着车灯。

美军的前锋、特遣队,甚至是主力部队早就向前推进了,我们看到的这些车队,运送的大部分都是炮弹。

美军集结重兵,趁着志愿军主力部队粮弹耗尽的时候,发起了对志愿军部队的全面反扑。

不得不承认,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选择了一个绝佳的时机。

但尽管如此,美军的推进仍旧很不顺利。

向前推进的美军部队,遭到了志愿军断后部队的顽强阻击。

这些担任阻击任务的志愿军部队,明知美军机械化部队的来势汹汹和势不可挡,却仍旧抱着坚决的意志投入阻击战斗。

部队化整为零,以连排班为单位,占据公路和山路两侧的无数个小山头。依托每一处能够依托的阵地,顽强阻击正在北进的联合国军。

在主力部队和死神赛跑的同时,阻击部队已经将命搭上,给主力部队争取时间。

犹如洪水撞上堤坝,这样的战斗从一开始就陷入了白热化,并且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