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待我走后你们也会查到我的身份,我是定京将军府,威武大将军的嫡女。这样的身份,在朝堂之上,你们以为,可否说得上话呢?”

陈家兄弟一愣,面露讶然,大约是没想到沈妙竟是这个身份,随即又沉默了。他们出自江湖草莽起家,虽家财万贯,可官商之间,永远商在下,对于朝堂之事也只能远远望着,不知其中深浅,这么背沈妙随意一哄,竟然也就哄动了。

“你为何要帮我们?”陈岳海警惕地问:“这般不遗余力的帮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这人好生奇怪,方才怪我不肯出手相助,现在我出手相助了,你又怀疑,不明白。”

沈妙嘲讽的话语让陈岳海有些恼火,陈岳山摆了摆手,看向沈妙,笑道:“沈姑娘性情中人,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连累了沈姑娘……”

“不只是为了帮你们。”沈妙淡淡道:“我与豫亲王府也有血海深仇,我的堂姐如今即将嫁给豫亲王府,也是被折磨的人之一。若是改日你们灭了亲王府上下,烦请放了我堂姐一命。”

陈家兄弟闻言,心中疑惑倒是散了大半,又冲沈妙拱了拱手:“如此,多谢了。”

“二位大可以先去打听陈家妹妹的消息,打听出来后,切勿轻举妄动,三日后在此地,我再与你们细谈。”

陈家兄弟点头,也听出了沈妙话中的逐客之意,当下也没有含糊,爽快的起身,陈岳山道:“找到妹妹后,沈姑娘就于我们陈家有恩,日后若是有用得着陈家的地方,陈家自然也不会推辞。这一次的事情,多谢。”说罢便提剑匆匆离开,想来是去寻陈家妹妹的下落了。

季羽盯着沈妙,本以为那一日沈妙表现出来的已经足够独特了,没想到今日她还是令人讶然。江湖中人多傲气,陈家算是大家,而且这本来是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却被沈妙三言两语的,竟成了陈家的恩人?陈家兄弟对沈妙的态度也是客客气气,正如兄弟二人所说,日后沈妙要有什么困难,就有陈家帮衬,能攀上陈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季掌柜,现在可以谈你我之间的买卖了。”沈妙看着他。

“你那日的条件,我已经想过了。”季羽装模作样的摸了摸下巴,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其实你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危险。做得成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若有一日被发现,我这沣仙当铺倒也不用开了,我这掌柜也一并会掉脑袋,至于这上上下下的仆人们,也就跟着送了命。所以这笔买卖,你要赔的是沈家和银子,我赔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性命。说起来,还是我亏。”

沈妙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道:“如此,生意是做不成了,我知道了,这么久,叨扰了季掌柜,告辞。”

季羽计划好的话还没说完,见沈妙突然变脸就要走,吓得装都不愿装了,连忙道:“哎哎哎,我话没说完呢。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如此沉不住气,沈姑娘,我虽然觉得这很凶险,可是看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我二人十分有缘,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想必提出任何要求,男子们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我这人,最见不得美人委屈,若是不做这笔生意,想来你也会不开心的。为了让你开心,我搭上性命又何妨……所以,这笔生意我做了。”

另一头的密室里,听见季羽这般肉麻之极的话后,高阳忍不住看向谢景行:“他没事吧?这样的毒妇都敢招惹?这不是芍药姑娘,这是食人花姑娘啊。”

谢景行扯了扯嘴角:“不知死活。”

而听完季羽话后的沈妙,在季羽殷切而热烈的眼神中,冷静的道:“既然如此,那就与季掌柜说说我的计划吧。”

季羽立刻正襟危坐:“好的,沈姑娘请讲。”

“如今明齐人都知道,十年前,陛下遇刺,豫亲王以身相救,从刺客手里救下陛下,折了一条腿。那刺客却逃了。”

“不错。”

沈妙微微一笑:“我要你传出的这个消息很简单,那就是最近豫亲王处死了身边一个贴身侍卫,那个贴身侍卫很巧的,除了稍微老了些,同十年前的刺客,生的一模一样。”

“这……”季羽先是愣了愣,突然猛地顿住,手里的茶杯差点一个不稳翻倒下来。

“这个消息,请季掌柜务必上达圣听。”沈妙微微一笑。

“这是真的?”季羽试探的问。

“真的假的,季掌柜想办法让它变成真的不就得了。”沈妙笑道。

“你……”季羽盯着沈妙,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这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许多的小姑娘,实在是个怪物。

“买卖做好,我也该走了。”沈妙站起身来:“季掌柜动作可要快些,至少,要赶在亲王府灭门案之前啊。”

她说完这句话,就再也不看季羽一眼,转身离开了。外头的红菱候着许久,见她出来,知道买卖谈好了,领着她又往外走。

密室中,高阳沉默了一会儿,道:“沈家这么厉害,我并非觉得是好事。如今粥多僧少,我以为,沈家不可久留。”

“留不留,我说了算。”谢景行懒洋洋道:“借沈家手对付豫亲王老狗,也不错。”

“也许沈家有一天会这么对付你。”

“如果他们敢,我也不介意斩草除根。”谢景行漂亮的黑眸明明灭灭:“东西还没下落?”

高阳摇了摇头。

“灭门当日,我亲自走一趟。”谢景行坐直身子,把玩着手里的玉杯:“我就不信,还能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