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卖女求荣

宋旸喝了酒，便也回东水榭去了，将女眷这边交给姜宝如主持。

王爷走后，女眷们也都放松了不少，纷纷起身离座交谈起来，丝竹声从中间的圆台传来，娇笑声交谈声也不显得突兀。

“你便是薇庶妃的姐姐吧。”曹氏邪靠着椅背，抬手向徐知荞示意。

刚才宋旸赞美了曹氏，徐知荞便知道说话的这位，地位要比自家妹妹高，于是起身起身颔首恭敬道：“回侧妃，是。”

曹妍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伸出芊芊玉指对她勾了两下，示意徐知荞抬头。

在场女眷听到动静便也纷纷看了过来，徐知荞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难道妹妹得罪过这位？不然如何会特意来唤自己？

低眉顺目的女子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出众的容颜来。今日过节，虽然徐知荞深以为自己的身份不应出风头，可青鹂还是给她仔细施了脂粉。

珊瑚流苏随着动作摇曳出引人注目艳色，海天霞绢纱衣裙随风漾出涟漪，也凸显了纤瘦而玲珑的身姿，这打扮在贵妇小姐中并不出众，甚至算得上素净，可她的脸实在是无可挑剔的美丽，如雪如玉的冷白肌肤，琥珀琉璃般的眼眸透露出的清泠气质更是让人无端地心头一颤。

徐知薇艳若桃李，相较起来她姐姐则显得清冷了不少，可她嗓音温和，不卑不亢，举止稳重，不因美貌自负骄矜也不因处于下位而谄媚讨好，一切都恰到好处，让人心生亲近喜爱并非难事。

曹氏细细打量了徐知荞一番，嘴边勾起满意的笑：“徐家好福气，这杯酒，赏你了。”

虽然对方同为女子且身居高位，可徐知荞仍然因为曹妍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和略带轻蔑的动作而感到被冒犯。出口是赞美的话语，可神情动作却是如对待物件一般，评头品足。

“民妇庸脂俗粉，比不上侧妃娘娘风华绝代。”

曹妍嘴角微微一动，挂了三分冷意，自己的容貌如何，几时轮得到这女子在这般场合评论了？侧首向柳茵示意，后者端了酒杯上前，徐知荞正想伸手接过，便被青鹂抢先了一步，‘叮’一声轻响，几手交接之间，那酒打翻在徐知荞身上，又掉落了在地上。

“奴婢愚笨，请侧妃娘娘恕罪，请容奴婢先带大小姐去清理衣物。”

徐知荞胸前被濡湿了一小片，所幸现场皆为女眷，并未太过尴尬。可听青鹂这般诚惶诚恐地告罪，又主动取了手帕替她擦拭遮挡，倒是让徐知荞有些意外，这个小丫头，从未对自己有过什么好脸色，现在却是诚恳又关切得很。

“去吧。”

得了曹妍的允许，青鹂扶起徐知荞，徐知荞向曹妍行礼告退，走时瞥见她嘴唇有些白，脸色不太好，似乎身子有些不适，但这也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便也没说什么，跟着青鹂出去了。

出了水榭，便听到身后宴席中传来一阵惊呼。徐知荞的脚步随之一顿，不由自主想回头看看，前面的青鹂随即叫她：“请大小姐快跟奴婢来吧。”语气中带着些许着急。

眼下酉时已过，路边的重莲灯柱和廊檐下的灯笼已被点，徐知荞想在这昏黄烛火下记住两旁的景物和道路，却觉得脑中开始混沌起来，辨不明方向。她缓下脚步攥紧手中捂住胸前的丝帕，轻轻晃了晃头，步摇上垂下的玉珠打在脸颊，方觉得珠翠冰凉，和自己脸上灼热的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

“莫非，那冰蒲酿后劲上来了？”

“大小姐，前面就是了，请快随我来。”前面的青鹂似乎时刻在关注着徐知荞，她只是稍稍缓了脚步，便会立刻回头催促。

徐知荞往前面看去，树木花丛中隐约可见一座小楼透出了点点暖黄。徐知荞回头看了看荷塘那边，这里能看到水榭，但已听不到那头热闹的声音。

徐知荞觉得脸颊越发热，身子也开始绵软起来。可王府不是自己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而且今日还来了这么多的贵客。徐知荞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清醒了一瞬，打起精神来跟上青鹂的步伐。

匾额上写上‘凭栏阁’几个字，青鹂窥了徐知荞两眼，见她脸色绯红，似有了些醉态，心中一喜，热切地伸手搀扶了徐知荞上二楼，推门进房。

“大小姐，可是有醉意？”

“嗯。”徐知荞坐在椅上，手肘勉强撑在桌上，不让自己软了姿态。

“冰蒲酿入口甘凉，可后劲还是有的，奴婢这便去给大小姐取醒酒汤来。”

说完，这小丫鬟急急退出房间，还关上了门。

不是说要清理衣服吗？

徐知荞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片被濡湿的衣裳，心中越发觉得这宴会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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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水榭的曹妍，才赏了徐追荞一杯酒，便再也忍不住腹中翻涌，将下肚的茶水和点心吐了个干净。

“主子您怎么了？！”柳茵慌忙搀扶着曹妍，芙雨则指挥着小丫鬟去传轿辇和医官。贵妇和小姐们半是关心半是看热闹地围了过来，现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都先让开，让我们主子透透气。”柳茵看着耸动的人头，刚想暗暗骂了一句姜氏不作为，便听到坐在上首的王妃终于发了话：“给妍侧妃让路，先回镶华院歇着。”

宾客们让出一条道来，曹氏在丫鬟的搀扶下惨白着一张脸，抖动的嘴唇轻轻唤了两声‘王爷’。

柳茵明白，将曹氏交给小丫鬟，转身走到姜氏跟前，福身行礼道：“请王妃恩准，让奴婢去请王爷，看看我家主子吧。”

说完，柳茵心中一动，瞥了一眼曹氏桌上那只芍药酒壶。

姜宝如看在眼中，对她说道：“你先回去伺候你家主子。”

柳茵不动，姜宝如知她心思，暗自冷笑一声，对礼瑾吩咐道：“墨香，跟着侧妃去镶华院伺候着，礼瑾去请王爷，让人收拾秽物，宾客还在呢。”

最后一句话似乎是说给柳茵听的，柳茵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担心自家主子，道了句‘是。’便在墨香的催促下回到曹妍身侧，扶着她出了水榭。

小丫鬟收拾起曹氏的酒桌来，那一桌子精美菜肴和点心被曹氏一顿呕吐污染殆尽，小丫鬟屏息擦拭了脏污，刚想收起酒壶便被礼瑾制止，亲自端走了芍药酒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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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荞等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没见青鹂回来。房中的烛火仿佛都散发着熏人入醉的气息，让她越发灼热，原本撑在桌上的手肘也软了下来。

勉强站起身子，靠到窗边，推开半掩的木格窗，想要外面的风驱散一下房中的闷热，含了水的眼眸不经意往下面看去，通往凭栏阁的小径上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赵渝城！

徐知荞心头狂跳，迷糊中还是将一切都连了起来了，母亲见到自己时的不自然、小妹今日的过分热情、打翻的酒杯、青鹂的催促……

这般套路自己便是为了讨好一个指挥使？徐知荞不由得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