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渝城似乎还不知道徐知荞身在何处,推门进了凭栏阁后迟迟未上二楼,可自己眼下这种状态怕是撑不住下楼往外跑了,弄不好还会自投罗网。

徐知荞环顾房中,一张床、一套桌椅、一副雕花木架子,再无他物,在房中急急转了几圈,听到从隔壁房中传来的动静。

“难道赵渝城已经上来了?”

既然无路可走便只能拼一拼运气了,狠咬了咬下唇几乎要渗出血珠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徐知荞手脚并用爬进床底下缩进阴影中,拔下发中的簪子,凝神屏息压抑着身体内涌动的潮热。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被推开,略有些虚浮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到了桌前停下。徐知荞这个角度能看到玄色云纹靴的一角,确实是男子一双的脚,心跳不禁又加快了几分,紧抿着唇,手中握住的发簪在掌心印出一道深痕。

那玄色云纹靴的主人在桌边坐下,徐知荞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人的方向,床底下狭小的空间中她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见那人起身,玄色云纹靴竟向床边踱来,徐知荞一个激灵,往后挪动身体,希望将自己更加隐藏起来,头却不经意撞上床板,发出‘砰’的一声。

“谁?!”那人开口厉声问道。

这声音……不是那位声若洪钟的指挥使大人!有些熟悉,到底是谁?

那人已先一步弯腰掀开半遮着床底的帐幔,低头一看,四目相交,均发出一阵惊呼:“是你?!”

宋旸本来在西水榭露了脸便回到东水榭继续饮宴,可过了还不到一会儿,姜宝如身边的礼瑾便来报曹氏腹痛呕吐,要请王爷过去看看。宴席中坐着的那位曹氏家中的大将军听罢巴巴地看着自己,这关怀必然是要做的。于是留下心腹主持,便带着魏德康离了席往镶华院去。

出了邀醴轩不久,宋旸便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他是后宫腥风血雨下难得长大成人的皇子,自然察觉从下腹升起的炙热绝不是普通的酒意。既已行至凭栏阁,宋旸便吩咐魏德康去唤人取药,自己则快步上了二楼。

凭栏阁是夏日里赏荷纳凉的地方,一般不住人,今日端午宴会大家都聚在邀醴轩,此处更是没个人影。

宋旸没想到房中床底下竟然还藏了人,还是自己略施小计让徐知薇请入府中的那位小庙偶遇的美人。

徐知荞从幽暗中爬出,踉跄着脚步站起来,一手握着发簪,一手扶着床柱,那轻轻的压抑不住的喘息声让宋旸无端地心头一热。再看那女子勉力抬起的面容,亦是他从在她脸上见过的动人颜色。

那女子双颊绯红,眸色缱绻朦胧,抬眸时风情流露,再无白日里那份清冷姿态,像是云消雨歇后的花,沾着雨露,靡靡绽放。

“王……见过王爷,民妇失礼……还请王爷恕罪。”徐知荞握着发簪的手藏到身后,不住轻刺着自己的大腿皮肤让自己保持着得体,可声音却是控制不住的轻颤。

宋旸只觉得腹中热意更甚,正想说些什么便见眼前的女子身体一软,扑向前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温香软玉,顺势坐到床边。

对于徐知荞,宋旸自问算不上‘处心积虑’,只在小庙中惊鸿一瞥,加上徐家的渊源和魏德康适时的‘禀报’让他起了心思罢了。而且,他不是四年前的荣亲王,要做的大事也已经稳妥,要再纳一个美人,对他来说,并不难。

原本清冷的梅香变成酒香扑鼻而来,宋旸轻笑:“没想到,你竟这样贪杯。”

垂首看向怀中的女子,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挺俏的鼻子和染了红晕的一边脸颊,还有那身因为钻过床底而微微凌乱敞开的衣裳,底下是掩不住的雪色丰腴。察觉到身体的变化,宋旸忍不住暗了眸色,暗骂自己为何会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般。

“你打算如何?要不要跟本王到院中休息?”宋旸单刀直入的询问让徐知荞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喉头微动,她身子绵软无力,可脑袋却因为这句话拉回了理智。

“不是赵渝城,竟是王爷……为何会这样?王爷他,又是为何要问这句话?”

刚迈进门槛的魏德康看到自家王爷怀中抱着美人,先是一窒,随后便不动声色地又退出门外,垂首候着。而房内正沉浸在灼热中的二人亦是全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徐知荞抬起头,努力睁开有些失焦的眸子,嘴唇嚅动似乎想辩解些什么,可这副模样落在宋旸眼中又是另一种意味,他伸手轻抚了抚徐知荞的脸颊,只觉触手滚烫滑润,那灼热的气息顺着掌心传到心头,又烫得他脑中一片空白,下一瞬便像是报复般,将自己同样灼热的气息压到眼前的女子脸上、唇上。

可刚碰到她的樱唇,胸膛上便抵上了一只无力但坚定的手,伴随着唇上一疼,尊贵的荣亲王被眼前的女子咬伤了嘴唇。

宋旸不跟意识模糊的女子计较,松开了对徐知荞的钳制,就见她眸中的缱绻退去,泛起惊恐之色。

还没等他问出那句‘你不愿意?’怀中人便支撑着身体离开了她的怀抱,跪在了地上。

这避如蛇蝎的模样让宋旸脸色一沉,刚涌上的热意退下了不少。

徐知荞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问王爷为何要这样做,还是应先说明自己发现的蹊跷之处。

过了半晌没听到徐知荞说话,宋旸眉头轻蹙,轻轻叹了口气。

外面的魏德康一直留意着房中的动静,听到‘咚’的跪拜声,偷偷往里面窥了一眼。怎么,原本抱在一起的两人,现在变成了一个坐着一个跪着了?僵持了许久,再看那地上的美人,脸色潮红,身子酥软无力……可不就是跟自家王爷一般了?

魏德康又仔细辨了辨看自家王爷那副脸色姿态,看来,主子是要当君子了。可是,这两位君子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随即清了清喉咙,给房中人释放出信号,又整了整自己的衣装,从小太监手中接过药,又吩咐了几句,自己端着汤药走进房中。

“王爷,奴才来了。”

“拿来吧。”

宋旸从方才肌肤相贴的欲望中抽离出来后细细观察了眼前的女子,便也不难发现个中蹊跷,今日女眷饮的是冰蒲酿,不至于软成这样,恐怕,是我自己一样,着了别人的道了。

原以为是‘识趣’之人的讨好,还有这女子的半推半就。舔了舔唇上的伤口,宋旸心中轻笑,到底是自作多情了。眼前的女子并非自愿,至于是谁……并不难查,他倒是要看看,谁要算计自己和自己看中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