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郎七胡诌成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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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霸王鞭崔大安夫妇与他的两个护卫在淮安城内到处转悠,寻找仇人阴山一窝狼与恩人丁飘蓬。他年轻时本是个爱憎分明,快意恩仇的小伙子,啥也不怕。哪知一上了年纪,棱角便有些磨圆了,他恨自己怎么会把丁飘蓬交给乔万全的,真是太差劲了,他骂自己,**的怕了熊了,怕皇上老儿知道了,一不高兴,把你的四海镖局给封了。一生奋斗付诸流水,如此而已。你还别他妈的不承认,除此之外,你怕个**啊。还好,丁飘蓬被千变万化柳三哥给救了,要是丁飘蓬死了,我就真成了刽子手的帮凶了,你还有脸活着?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还不如买根绳子,上吊寻死得了。
幸亏妻子灵蛇剑何桂花贤惠,常劝他道:“大安呀,要想得开些,做错了就改麻,你别老想着那事,丁大侠不是没死嘛,他需要帮助,我们慢慢去找,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他,才是正理。这救命大恩这辈子还不完,就由咱们儿孙去还,儿孙还不完,咱俩下辈子再一起接着还,只要有这份心在就可以了,别着急呀。”妻子的话,多少总能减轻他对自己的谴责。
眼下崔大安真想找到丁飘蓬,对他说几句道谦的话,如果丁大侠还未脱险,能及时帮上一把,那就太好了,就是最好的赎罪,对他来说,亏欠别人是最难受的,何况亏欠的东西太大了,那几乎是还不了的亏欠;他也想快点找到那个杀了儿子的笑面狼,宰了那畜牲,为儿子报仇雪恨,大仇不报,如骨梗在喉,浑身不自在。崔大安不缺钱,眼下银钱对他来说只是个数字,四海镖局,自有他弟弟快刀神算崔大信与两个儿子在打理,财富每日都在增长,根本用不着他操心。报仇与报恩,是他眼下最想做的两件事。
今儿天气真好,阳光明媚,吹着小风,挺凉快的。在城内转了一圈,也没转出个名堂来,就出了南门,来到了南郊,沿着运河闲逛,崔大安夫妇在前面边聊边走,欣赏着运河上的风光,开山刀江勇扛着崔大安的钢鞭与索命剑来芳在后面跟着,一行四人走到了扁担弄,突听得前方小巷里有打斗声,崔大安忙从江勇手中接过钢鞭,道:“去看看。”便疾往小巷奔去,何桂花等人拔出刀剑,在身后紧紧跟随。
到了打铜巷口,便见阴山一窝狼正堵着楚可用夫妇猛攻滥打呢,他大喝一声:“哈哈,狼崽子,老子到处找你们不着呢,原来全猫在这儿呢,看鞭。”叭叭两鞭,瘸腿狼这边的两名帮徒,痛叫一声,手臂中鞭,弯刀落地,何桂花一个前冲,“梅开二度”,长剑疾挑,两名帮徒还未及回身,便背后中剑,惨叫倒地;开山刀江勇挥刀猛砍,又有两名帮徒惨叫而亡。
瘸腿狼与笑面狼猛地转身迎战,崔大安见是笑面狼,远远地便是一记点射,那鞭头如同暗器似的,咻一声,射向笑面狼印堂穴,笑面狼忙用弯刀一撩,将鞭梢挑开,何桂花剑头颤动,嗤嗤连声,向瘸腿狼发起进攻,瘸腿狼不敢大意,与何桂花缠斗在一起,开山刀江勇、索命剑来芳双双冲上前去,又砍倒了两名帮徒,转瞬间,六名狼崽子倒地,鲜血满地,打铜巷内血腥气充斥,阴山一窝狼南面的战线顿时崩溃。
楚可用、罗阿娟背靠背地与来自打铜墙两头的阴山一窝狼拼杀,楚可用与东面的老妖狼等人拼杀,罗阿娟与西面的瘸腿狼等人拼杀,正在他们几乎绝望的当儿,西面巷口突然出现了霸王鞭崔大安等人,瘸腿狼、笑面狼不得不转身去迎战,罗阿娟就象卸下了一付重担,一身轻松,一人独挑大色狼对她来说自然就占了上风,她的武当剑法妙招叠出,“白虹经天”、“拨草寻蛇”、“三丰挥扇”、“风卷残云”,打得大色狼嗷嗷乱叫,疲于应付。
崔大安见了笑面狼,眼睛都红了,他的鞭招,绵绵不绝,招招不离笑面狼周身要穴,笑面狼竭力应战,险象环生。
楚可用独立支撑着打铜巷东面老妖狼等人的猛攻,他用眼角余光看见了南面的战况,自然高兴极了,顿感胜利在望,力量从心底升起,手中的单刀挥舞得风雨不透。
开山刀江勇、索命剑来芳,窜上一步,刀剑齐出,从两侧向笑面狼削去,笑面狼大叫一声不好,来芳的剑已到咽喉,他忙向一旁闪避,江勇的开山刀劈向他胁下,他只有退后一步,这时,崔大安的霸王鞭结结实实的在他肩头猛扫一鞭,打得他肩头血肉横飞,笑面狼身形一锉,一膝跪地,江勇上前,要补上一刀,却被瘸腿狼弯刀一撩,拨了开去。来芳上前要补上一剑,突觉面前锐风袭来,知有暗器,忙举剑挡格,叭一声,是一枚霹雳子,在她身前爆炸,只得退后数步,崔大安大怒,抬头一看,一侧房顶上站着白脸狼,正探手伸入皮囊要再次投掷暗器,他飞跃而上,追着白脸狼乱打,白脸狼窜高伏低的逃避长鞭,暗器自然一个都发不出来。
江勇、来芳冲上前紧缠笑面狼,笑面狼左支右绌,疲于应付,打得苦不堪言。
崔大安如今上了屋顶,一面追着白脸狼打,有时靠近打铜巷时,便冷丁一鞭扫了下来,他的鞭长手长,远距离攻击十分得心应手,一会儿击向老妖狼,一会儿扫向瘸腿狼,打得群狼胆颤心惊。老妖狼的脸颊上也被鞭梢扫了一鞭,划出一条口子,流出血来,他正气急败坏时,这时,一个放哨的喽罗跑来,道:“大王,不好了,城里冲出来无数官兵,正向这儿奔来。再不走,怕要走不了了。”老妖狼点点头,说知道了,随即大喝一声道:“弟兄们,撤。”
群狼呼啸一声,四处溃逃。崔大安虽然在房顶挥鞭乱打,他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未曾离开笑面狼,当笑面狼跃上房顶要跑时,他早就飞身跃起,挥出了一鞭,那一鞭叫“懒驴挨鞭”,
鞭声一响,笑面狼的脊背血肉飞溅,他“喔哟”一声,栽在了屋瓦上,人从屋瓦的斜坡上滑了下去,鞭梢并未离开他的背脊,从他背脊溜了下去,一直滑到他的脚脖子,只见鞭头如蛇,活了,嗖嗖嗖,将他的脚脖子缠了起来,霸王鞭崔大安大喊一声:“起。”笑面狼的一只脚便被提了起来,正在此时,飞来一条人影,那是老妖狼,他拉起笑面狼的手,也喊了声:“走!”,笑面狼整个儿人凌空了,被拉得溜直,崔大安一使劲,鞭头呲溜一声,扯下一截裤脚布与一只臭软靴来,笑面狼光着脚丫子跟着老妖狼跑了,没有老妖狼,今儿个笑面狼就完了,他的心象是悬到了喉咙口,半天回不到胸腔去。
一会儿,瘦猴、阿六头带着大队官兵赶来。原来,瘦猴刚进入民居,便见老妖狼带着一帮子人出现了,他知道不妙,凭自己这点微末武功,出去拼杀,于事无补,便立即从民居后门溜出,奔向城中府衙,搬救兵去了,等到阿六头溜出去,已是晚了一步,阿六头是在城门口碰上带着官兵的瘦猴的。
楚可用向崔大安一拱手,道:“多谢。”接着,便指挥官兵立即对清吟巷66号进行了包围。
崔大安问:“66号里是什么人?”
楚可用知道丁飘蓬救过崔大安夫妇,便邀搪塞道:“是阴山一窝狼的老巢。”
崔大安道:“你进66号搜查,我可要追上去看看。”他向何桂花等人一挥手,四人便展开轻功,向阴山狼逃遁的方向追了下去。
楚可用等人在66号大院内搜查了一遍,一无所获。奇怪的是后门口,遗留着郎七的单刀,人不见了,扁担弄向南的青石板小路上有断断续续的血迹,楚可用夫妇带着一队官兵,沿着血迹追了下去,在不远的码头上有个诊所,血迹在诊所门口中断了。楚可用一挥手,带着官兵冲进诊所,见郎七躺在病床上,胸口缠着纱布,旁边站着一个老郎中。
楚可用问:“怎么啦,受伤了?”
郎七道:“受点伤倒没啥,干咱们这一行,受伤是常事,哎,差点儿命没了。”
瘦猴在一旁,道:“王小二呢?”
郎七道:“跑了。”
楚可用问:“丁飘蓬呢?他是在66号大院里吗?”
郎七早已将回话编好了,道:“在。头儿,猴哥说的没错,那中年赌徒确实是王小二,猴哥的耳朵真神,什么改扮易容,都不好使,神耳一听,立现原形,不服不行啊。有王小二在就有丁飘蓬在,这又被猴哥算着了。丁飘蓬已完全康复,要是他不在或者没有康复,我就不会受伤了。”郎七想过了,自己的伤口必须说成是丁飘蓬给砍的,如果说是王小二砍的,那自己就太没用了,连一个寻常小毛孩都解决不了,以后还想在捕快这一行混吗!他的一套假假真真的话,早已跟老郎中串通一气,编得天衣无缝了。当然,老郎中要的医药费很贵,是通常的十倍。
楚可用恼道:“人呢?丁飘蓬人呢?”
郎七道:“楚头儿啊,我是猫在乌篷船船舱里的,听到后门吱呀一声响,一个人跑了出来,登登登,跑下台阶,就去开船链上的锁头,我偷偷一瞅,是丁飘蓬,就窜出船舱,趁其不备,给了他一刀,哪知姓丁的身体已完全康复,听得动静,那厮身形一闪,脚尖一点,便飘上了台阶,我也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决不能给他有拔剑的机会,老子使尽浑身解数,一个连环子午刀,当当当,给了他三记快刀,却全被他轻松闪开,真是技不如人死不休,姓丁的轻功确实厉害,闪得人眼也花了,不知怎么一来,他已从腰间拔出长剑,剑花一起,小的胸头便着了一剑,只有一剑,小的便血溅当场,失去了知觉,倒下了。等到小的醒来,已躺在诊所的床上了,旁边有位老郎中在给我包扎伤口,我问:大夫,这是怎么回事?老郎中道:你小子命大,刚才我正好从扁担弄经过,见地上躺着个血人儿,一探鼻子,还有余气,就叫随行的佣人,背着你回到诊所,及时进行了抢救,若是再迟片刻,你小子的命就没了。哎,楚头儿,你交待的任务,我没完成好,怎么处罚都成,小的决无半句怨言。”
老郎中也在一旁道:“这小子命大,心脏只差一分,就被剑尖刺破了,还好,碰上了我,要是碰上了别人,左右也得死。”
楚可用道:“谢谢大夫。”
楚可用与罗阿娟相对无语,自忖,若是自己碰上了痊愈的丁飘蓬,大约也讨不了好去。楚可用道:“郎七,你命大,捡着了,丁飘蓬跑了,不能怪你,你是好样的,是英雄,我要给你请功呢,好好治病吧。”
郎七道:“头儿,作为一名捕快,这是我应尽的职责,没有完成任务,感到十分惭愧。”
楚可用对阿六头道:“阿六头,听听,人家郎七说的话境界多高,你该好好向人家学习学习。”
阿六头道:“是,头儿。”心里老大不乐意,思量道,扯上我干吗呀,好象我啥事儿做得不对似的,就好拿我开涮。郎七好个啥,我看郎七虚头巴脑的,比我还不如呢,就能干了一张鸟嘴。
郎七暗暗觉得好笑,看来自己编的故事很感人。
楚可用又让瘦猴留下照顾郎七,等楚可用夫妇走了,瘦猴问:“郎七,丁飘蓬真的痊愈了?好得那么快?”
郎七道:“猴哥,我可是你的崇拜者啊,你猴哥的话,我句句当作金科玉律,牢牢记在心窝里,要子子孙孙、千秋万代往下传呢;乔总捕头的话,我也听,因为他是发饷的,是我们的头儿,不听不行,可我有时,说句良心话,心里并不服,只是不敢说而已,那叫压服,不是真服。只有你猴哥的话,我才是心服口服,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说的每一句话,句句是真理,字字带仙气,深刻体会,细心领会,说到哪儿准到哪儿,照着去做,一做就灵,若是怀疑,败事有余;你倒好,却处处对我疑神疑鬼,猴哥,太不够意思了吧。”
瘦猴笑笑,怔怔地看看他,郎七怎么胡诌了那么长一通道理出来,看来受过啥刺激了,可不能再去刺激他,要疯了,就麻烦了,他笑道:“我只是说说,咱俩哥们,铁了,别当真,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