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哥在暗中一扯陶三子的袖口,俩人偷偷溜出了林子,来到码头东侧的小船上,野山猫二黑早已在船上等着他们了,柳三哥升起帆,陶三子摇着橹,小船离开了藏兵岛。

东方水天相交处,露出了鱼肚白,天要亮了,小船向东驰去。

龙黄河四处寻找救他命的老人家,却哪里找得到呢。柳三哥想来,便来了,挡也挡不住,柳三哥想走,便没了,谁也留不住,他是一片没根的云,飘到哪儿算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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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哥飘回了淮安郊外的清吟巷66号,打开房的门,见丁飘蓬手握一卷,坐在窗前看,俩人见了,相对一笑,柳三哥问:“丁大侠,伤口愈合了没有?”

丁飘蓬道:“愈合了。只是浑身乏力,中气不足。”

柳三哥道:“那是失血过多引起的,静养半月,想必定可恢复如初。”

丁飘蓬道:“是嘛。”

柳三哥又问:“老龙头呢?”

丁飘蓬道:“我们是前天到淮安的,老龙头把我与王小二送到这儿,住了一天,就走了,住到淮安分舵去了,他说,这样可以吸引捕快的眼球,66号会更安全。有时,淮安分舵的陶舵主会过来看看,照顾得十分周到。三哥,在下这条命是你给的,真不知该怎样谢你。”

柳三哥道:“丁大侠客气了,自家兄弟,有什么谢不谢的。”

突然,丁飘蓬扔了卷,扑嗵一声,跪在地上,道:“兄弟有个不情之请。”

柳三哥伸手去扶,扶起了,又跪下了,柳三哥道:“丁大侠,使不得使不得,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是何苦呢,有话好好说。”

丁飘蓬道:“在下只是想与三哥结为异姓兄弟,三哥不答应,在下就不起来了。”

正巧王小二走了进来,笑道:“丁哥,你这不是耍无赖么,哪有强逼别人结成兄弟的。”

丁飘蓬瞪他一眼,道:“你说我耍无赖,那我就算耍无赖吧。”

柳三哥大喜,道:“这哪儿是耍无赖,这是在下求之不得的事,飘蓬起来,从此我俩就是兄弟了,兄弟之间,当同甘苦,共患难,再也别提一个‘谢’字了,一提‘谢’,那就生分了。”

丁飘蓬这才起来,俩人序了出生年月日,柳三哥长丁飘蓬一岁,理应为兄,丁飘蓬为弟。当日,歃血为盟,对天发誓,从此兄弟俩同甘苦,共患难,肝胆相照,生死与共。

当晚,王小二做了几个好菜,三人坐在一起吃喝,聊得十分开心。柳三哥道:“兄弟,咱们就在这儿养伤如何?”

丁飘蓬道:“当然好呀,在这儿静养,好得快,等痊愈了再走,那是最好不过了。”

柳三哥道:“我和老龙头都是这个意思,兄弟的身子虚,经不得颠簸。这段时间,小二可要辛苦点了,为我兄弟多做点好吃的,那就好得更快。”

王小二道:“那没问题,我可天天给他换着花样,做好吃的,累是确实累,要说不辛苦那是假的,给丁哥擦洗身子,换药端水,洗衣服晾衣服,端尿盆换屎盆,烧饭做菜,那可是我一手包了。三哥,丁哥可是你弟弟哟,你得表示表示吧。”

丁飘蓬道:“别理这小子,那是他活该。你小子就是这个贱命。”

柳三哥笑道:“小二确实辛苦了,想要算工钱了,对吧?”

王小二道:“不对。只是想求三哥教我一招防守功夫,算是对我的犒劳,这招功夫能化解任何兵器,对我发起的攻击,却又简单好学,我只是想学一招防身保命的武功而已。”

丁飘蓬笑道:“你这叫敲诈勒索,又来了,上次逼我教你一招进攻的招式,现在又想要学防守的招式了,你有完没完!”

王小二道:“丁哥,那可不是我逼你的,是你心甘情愿教我的,这世界谁敢逼你丁大侠呀。你不逼别人,就不错了。”

柳三哥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就教你一招。”

说着,他带着王小二来到庭中,摆开架势,退两步进一步,同时挥剑划个圈,剑尖由下向上向对方颈部扫去,并交待了心法口诀。要点是:心动步动,步动剑动,心剑合一,浑然天成。王小二在旁用心模仿,悉心领会。

王小二道:“这招功夫该取个好听点的名字吧。”

柳三哥沉吟道:“那,就叫‘万无一失’吧。”

王小二道:“这名字好,好极好极。”

他在庭中比划了好一阵子,才回到酒桌,继续喝酒。

柳三哥问王小二:“白天,你出门时,有没有化装改扮?”

王小二道:“当然乔装改扮了,还是你一个月前给我化的那个装,中年仆人金福,什么假发呀胡须呀,所有的化装道具,我都保管得好好的,就是出门费点事,要化装一刻来钟。”

柳三哥道:“那个扮相已经被人见过了,再露脸,有些险。等会儿,我再给你改扮一个,也是仆人模样,就叫阿贵吧,年纪再老成一点,胡须再多一点,长脸改成圆脸,服装的款式颜色也都不一样,那就保险了。”

王小二拍手,笑道:“太好了太好了,金福变阿贵了,圆脸会显得富态一点,站街女见了会争相来拉我。”

柳三哥道:“小二,不可胡来,你再给我熬个二十来天,千万别出事,等我兄弟的病养好了,你爱咋疯就咋疯。”

王小二道:“闹着玩呢,三哥别当真呀。”